“小陈,你知道吗?程序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唯一不会欺骗我们的东西了。”那天的公司午休,在阳台上,赵加程突然这么对一旁的陈冠儒说。
倘若让现在的陈冠儒回到那个时候,他一定能发现赵哥脸上的沧桑与落寞,而不是以为是在说什么玩笑话。
“大家公认的,不是数学才是吗?”陈冠儒笑着回应。
赵加程摇摇头,把手中的烟在烟灰缸中抖了抖:“数学还有未解之谜呢。”
“程序没有吗?”
“那叫bug。”
逼仄的出租屋,灯光昏暗,而陈冠儒将在这里迎来自己人生的第23年。与一般的同龄人不同,他没有闪着光的毕业季,而是一个在社会上已经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社畜了。
突然,手机亮了一下,显示是陈诚发来了一条短信:
“开门。”
陈诚是陈冠儒小学就认识的朋友,陈冠儒见证他从小个子,变成小胖,再变成现在的胖墩。
圆乎乎的身体拎着一大提啤酒。
“百威我可买不起啊,你将就着。”陈诚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在沙发上坐下。
“你说请我喝点,我已经做好你带两瓶农夫山泉的心理准备了。”
“你敞开喝!今晚咱俩谁先倒下谁孙子。”
陈冠儒看着总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的陈诚,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诚看见陈冠儒这副表情,倒是有些心慌了:
“老陈啊。你看开点。赵哥的事情绝对、绝对是与你无关的。”
陈冠儒没有说话,拉开一罐啤酒就灌下肚子。
凉。
“谁能想到,前一天还好好说说笑笑的大男人,第二天就想不开了。”
“你相信吗?”
“什么?”陈诚也开了一罐。
“你相信一个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跳楼了?”
陈诚:······
“所以我没发现赵哥的状态不对,就是我的问题。”
“你钻什么死脑筋!”陈诚也急了,“真正不是人的,还是孙六那个王八蛋,你和赵哥拼死给他打天下,得,公司成了直接嫌赵哥老,说开就开了。”
陈冠儒没有答话。
陈诚见状,接着骂起孙六来:“再说了。人家赵老师,是他的老师啊!辞了工作,帮学生创业,最后就这下场?我看老陈你也攒点工作经验,就直接跳槽吧。指不定这人渣哪天就打你的主意了。”
“已经辞了。”
陈诚:“什么?”
“孙维新前两天和我谈过话,言下之意公司新招的都是研究生,最次也是重本本科,我这个野路子,大家不一定服气。”
“什么话?虽然我不懂你们这行,但是道理我懂啊。谁能力强,谁能力弱,是看那一张破纸吗?”
陈冠儒笑着摇摇头:“如果我是个大专生,我也就据理力争了,但我这——”他闷了口酒。
“呵呵。”最后只是轻笑。
陈诚也沉默了,他们两人学生时代是什么个德行,彼此都清楚。抽烟喝酒打架,混混该干的他们全干了。
最后勉强上了一个综合高中,陈冠儒倒好,遇到了赵老师赵加程,也就是赵哥,一个让他迷途知返的老师,并且给了他能够吃饭的手艺。
毕业后陈冠儒也是没找到工作,做做日结混了一年日子,直到赵加程找到他:
“臭小子,玩一年代码没忘吧?”
他说自己之前的一个学生,准备第三次创业。而他离婚之后孩子给了前妻,也没什么牵挂,当回年轻人,也拼一把。
草台班子如何一步一步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变成写字楼的大平层,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
俩人喝到了后半夜,陈诚执意要走,说第二天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