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立仁走远,李商砚在监室外来回踱步了许久;也没有拿定主意。
在那昏暗阴沉的角落里,被割去舌头的胡赖子正蜷缩着身子。
他那原本就满沧桑与恐惧的脸上,此刻更是因为看到曾被他诬陷与伤害过的仇人,而变得惨白如纸。他的双眼瞬间瞪大,瞳孔里满是震惊与恐慌,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仿佛秋风中的落叶。
他想要呼喊,可失去舌头的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含糊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别呜呜了,还记得我在磨坊门口怎么给你说的吗?既然来了我的地盘,不让你舒舒服服的,怎么能告慰我那被河水冲走的老爹和二哥。”
李商砚的声音冷的像万年坚冰,没有一丝情感,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胡赖子因恐惧而颤抖的眼睛,心里早就想好了一万个整治他的方法。
但是,他想的更多的反而是朱勋这个人。
这个安平县县衙的百里侯,笼络人心的手段让人叹为观止不得不佩服。竟然让他这个拥有现代人思想的穿越者都产生了敬畏之心。
从他入狱到被释放,再到进入厢军;直到入隶禁军,李商砚可以说是寸功未立。
但偏偏就因为他站到白沙寺的对立面,这个理由就能成为他在短短一两个多月的时间内,从囚犯到禁军虞侯的转变。
这一切都是因为朱勋那双看不见的无形大手轻轻地拨弄着,如此,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这一刻他又想到张浮游,韩斩还有茅家村的那二十多个厢军,现在已经是禁军了。
如果哪一天安平内爆发大案,把白沙寺和它背后的势力铲除的一干二净,李商砚现在是绝对不会有一丝怀疑。
是的,他肯定能办到。
此人是朱勋对他的奖赏,也是赤裸裸的态度;看,干得好就有奖励。我是很公正的。
想到朱勋那张帅气的脸庞,李商砚就想到自己匍匐在地的狼狈;“我的仇我自己会报。”
李商砚赌气似的喃喃自语,丝毫没有理会已经瘫软在地的胡赖子。
“见到人了?”黄仲见他进入公厅,就把刚刚做好的人案卷给他看了看。
“县丞这是何意?”李商砚随意的瞟了一眼,就放在了黄仲的书案上。
黄仲这几日憔悴的很,尽管李商砚弄出了加强城防的武器,但仍旧解决不掉北汉军队对镇羌寨的威胁;眼看天色已经慢慢寒冷起来,这也预示着武威军即将离去的信号;毕竟五千人马的人吃马嚼,单单靠一个安平县转运物资,根本运送不过来。
“有功即赏,朱县丞向来为人公正。”黄仲本以为李商砚会兴高采烈的接受此事,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有一身的傲骨。
“呵!”他早该想到的,刚认识这小子时,他那桀骜不驯的样子,看着就挺气人。
看着默不作声的李商砚,他劝慰起来,“左右不过是一个蝼蚁般的臭虫,谁碾死他都一样;县尉如此用心关爱,你倒是拿起架子来了;你倒是还想那胡赖子再享几天福不成?那也成,我安排人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成不?”
李商砚见他作势装腔的要去,就呵呵的笑着;“舌头都割了,还好酒好菜。”
看他像是过了这个坎,黄仲就笑着说,“知道你年轻气盛,不过你也是个明理的,真正的敌人是谁?想必你也分的清楚。如今咱们还在这里苦苦挣扎,不知道能不能做成这捅破天的大事,把心用在好好做事上,别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黄仲如老大哥般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就像唐僧念经一样。
李商砚本也没什么心结,只是对于亏欠朱勋的人情愈来愈多,心里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被黄仲如此一番宽慰,也就渐渐地升起了帮助他们做一番事业的决心。
“县丞如此关爱,做属下的万死难报其一;押司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唯有粉身碎骨以全知遇之恩。”李商砚也没什么能做的,现在只有表表忠心,说些好听的话,同时心里决定拿出火药来,帮助他们解决兵力不足的困扰。
“说甚的客套话,我可不爱听。过来朱县丞还给你取了个字,你看看满意吗?不满意也退不了。”黄仲听他生硬的表着忠心笑意更甚,心想着早晚有天把这个猴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李商砚闻言好奇的探着头,看着黄仲手中的书信,“哪两个字?”
黄仲手指着其中两个字,给他看。
“墨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