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天越阴越重。
黑云低低压压地,让人心惊胆战,风,更加毫无忌惮地,狂飙起来,卷起地上的尘埃满天乱飞,难以睁开眼睛,同时沉闷的雷声,一声紧接着一声,唯恐怕自己的声音,不好听似的,在整个天体里怒吼着。狂轰乱炸着。
闪电也开始,狐假虎威起来,一道紧跟着一道,一点不逊色雷声,在黑黑的天体上,左一刀,右一刀地,漫无目地的,分割着,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的云朵。胆小的天空,终于没能受得了雷声,和闪电的惊吓和威胁,开始哭了起来。
我顶着,千百斤重的风,艰难地蹬着自行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左摇右晃地,向前骑车。时不时有,来往经过的小轿车,响着喇叭,在雷电风雨交夹中,欢快地奔驰着。
累得我气喘吁吁,便将自行车停住,下来打开支腿,便伸了伸手脚,由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下链,屏幕上显示三点四十,便长长地出了口气。
把挂在车把的业务包,打开将手机放了进去,顺手将矿泉水瓶拿出来,拧开盖子,小小的呡了一口水,漱漱嘴里的脏气,吐在一旁的被风,撕掉的树枝上。轻轻喝了两口,拧上盖子,放进包里拉上拉链。
天上的环境一点没变。
有种越演越烈的感觉,好像要改天换地似的。雨点下的不大,也不是很急的样子。六月的天气,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说变就变,谁也劝说不住,没有一点犹豫,仿佛是女人一样,一点理由,也不给你,让你自己去感悟。
前面离长流坡水库不远了,这条路尽头,拐个弯不远就到了。
如果,不是顶风而行的话,我早就到了目的地了。一道闪电猛然划过,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巨响,雨,终于大哭起来。
我忙的双手一推车把,右脚将车支腿蹬开,左脚踏在脚蹬上,右脚用力一蹬地面,车子瞬间向前一个加速,我飞起右腿骑了上去,双脚拼命地,使劲地蹬着车子,链条被我蹬地,吱吱嘎嘎地,疼痛地叫嚷着起来。
豆子般大的雨点,开始肆无忌惮地,由天空冲砸了下来,砸在地面上,啪,啪,啪的,一个,一个小坑点接着一个小坑点的在地上铺开,砸在身上好疼。
我必须在大雨,下下来之前,到达目的地,不然我又要成一回落汤鸡了。由于我小歇了一会,又喝了口水,浑身有一种,使不完的冲劲,车被我骑的如飞了一般,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因为我白衬衫,由裤腰里出来,扣子开了,被风吹飘着,是有一种飞一起的感觉。
在我脑海里出现,电影电视里常有的画面,海边的或长路上,一个骑单车的美女,衣衫和长发被风吹的美景,令我陶醉其中。
我离门卫室快三十米远时,终于我没能在,风雨中潇洒地走起。自行车哽的一下,链条断了,我一脚蹬空,险些歪下车来,忙一下子,骑在车梁上,双脚紧紧落地,便下了车。
暴雨终于在给了我,忍无可忍的时间之后,开始倾盆而下。闪电雷声,毫不客气地,对我痛下杀手。
幸亏离门卫室近,我忙推着自行车,快速地来到门卫室的飘檐下,可奈我的速度,远远抵不住风雨的速写。身上淋湿了好些,我把自行车支好,用双手把脸搓了一下,把湿湿的头发又打理了一下。便把衣服扣子扣好。
门卫室玻璃窗,被推开一边,黑黝黝微胖的保安,探出头来,看着我笑着说:
“老乡,下这么大的雨,还赶过来呀?”
我冲他点点头,笑了笑说:
“给陈总约好的,下午给他送方案和报价单才来的。”
“噢,你看这雨下的这么大,陈总是不会来的了。”
“我来之前,我给陈总打过电话了,他说可能晚一点,要四,五点钟才往这边赶的。”
“老乡,看样子你做业务没有多不久,陈总这么大的老板,你还不了解他,今天是礼拜六,他一般一个礼拜来这里看二次,都是上班十点半,过来看一下就走了,前天算你们几个做业务的运气好,赶巧给碰到了我们老板过来谈事情,他也只是顺口就这么一说,你们都相信了,你们知道我们老板整天多忙,再说吧,他也不负责这一块,一般都是另一个陈总过来负责的,其他业务员的资料都是交给他的,所以,你也别太认真。你看。”
他说着用手,指了下放在桌上的,一堆文件和资料说:
“这些都是,你们这些做业务员,放在这里的各个公的资料,让我转交给他的。”
我看了看桌上的资料说:
“我是约好的,我相信陈总这么大的老板,是不会骗人的。”
“是,我们老总不可能骗人,但是他生活习惯就是这样的,自打我来这里上班以来,就没见他来过这里几次,再则说了,今天又是个礼拜六,你看天气,又下起了这么大的暴雨,你自己再仔细想想看,他可能性会来吗。换成你下这么大的雨,也不会来的。”
“谢谢你老乡,我既然来了,这雨下的这么大,哪就等等吧,反正来都来了。”
“你呀,老乡,只后再打电话之前,要多看看时间,礼拜六,礼拜天哪个老总还在做事,都早约朋友喝茶去了。”
“我是打完电话,才知道的,今天是不上班的。没有办法,约定好了就跑过来了。”
“你是上午难我们老板打的电话,还是下午打的电话?”
“中午刚吃过饭。”
“老乡看来,你这个单子是没希望了,怎么说呢?打电话是有技巧的,一般上午十点半过后,和下午三点之后,晚上五点半已后,是不能打电话再骚扰别人的。”
“这个我知道,可陈总说,随时随地都,可以打电话给他的。”
“哪个老总不要面子,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这也倒是,多谢老乡了。”
“要不这样,你把方案和报价,放到我这里吧,等公司有人来,我交上去就行了,你可以回去等我们公司电话的。”
“多谢了,我要亲自交给陈总,顺便说一下,里面制作过程。”
“哪顺便你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时,一辆黑色小轿车,响着喇叭,打着双闪灯驶了过来。保安忙丢下话茬,站起身,拉开门,站在飘檐下,敬了一个,不太怎么标准的军礼。
小车停下,车窗玻璃落下一点,一个男的笑容灿烂地,向保安打招呼说:
“你好老乡,辛苦了,抽烟。”
他一边说着,贴着车窗递出一支。
“不用,不用,谢谢老板。”
“请问负责人陈总,今天有过来这边没有?”
“没有,今天礼拜六。他都是礼拜一八点半过来的。”
“真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今天礼拜六,哪礼拜一,再过来找他。谢谢了,老乡。”
车窗升上,小轿车在前面,掉了个头,响了一声喇叭,在暴风雨中,打着双闪灯开走了。我便看到车副驾驶坐着一个女的。在打着电话。
“这个是红门的业务员,九三年就做业务了,现在不但有车开,还包了个二奶。都是老业务员了。知道做业务这里面的规矩的。”
保安走进屋里,有点沾沾自喜地说。
“老业务员都厉害。”
我敷衍了一句。保安将窗户关上,坐在哪里,幸福的地玩着,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
天上的黑云,被雨水清洗地,越来越明亮起来,雷声也没有,刚才哪么狂躁了,闪电也乖巧地,在空中时不时闪一下,便没了影踪。我抖了抖身上,贴着的衣服,打包里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时间五点多了。眼前的雨虽然说,不像之前哪么胆小了,可一直哗哗地下个不停,没有想休息的意思。
由于天气原因,四周仍然不太明亮,仿佛要黑了一样。夏天这样说,天黑的比较晚,在深圳有时在八点过后,天才完全黑下来。时间还早,我将手机放到包裹,庆幸刚才把手机放到包里,不然准又被淋湿了,开不了机。我拿出了《道德经》,打开看到的地方,在一边一块砖头上,坐了下来,慢慢地看着。
时间被闪电牵动着,又被雷声,不紧不慢地追赶着,再次与雨儿,千丝万缕般缠绵着,过的不紧不慢的。雨小了不少。渐渐地仿佛要休息的感觉。
一声清脆的车铃声,另一个来换班的保安,穿着雨衣,骑着电动车过来。我便站起来,同他打了个招呼。
“吃完饭过来上班。”
“是的,老乡下这么大雨,还出来跑业务。”
“这是我们业务应该做的。”
他们俩个交了班,保安穿上雨衣,骑上停在门口的电动车,向我点了下头,便远去了。
“下这么大雨,天这么晚了,我们老板是不会过来的。可能都在吃饭了。”
“是的,我知道了,我也正准备回去。”
“现在不怎么下雨了,趁天还没有黑。赶快回去吧,下次要提前约好再来。”
“多谢了。”
我把书放回包里,拉好拉链,将链条取下,夹在车后架上。同保安无聊的说着话。
“车链断了,刚才下大雨蹬的急了点,把车链蹬断了。”
“做业务买辆车开。你看我一个老乡,也是做了不到半年的业务,签了一个大单,直接就买辆日产车开。做业务发财就是快。”
“都有这个梦想,可大单可遇不可求呀。”
“也是,你将来也会有的,看你这么拼命的跑业务。”
“谢谢了,走了,老乡。”
“慢走,老乡。”
路被雨水冲洗的特别干净,我推着自行车,快速地往前赶。闪电也累的躲在云里,只有沉闷的雷声,左一下,右一下,漫无目的哼唧着。雨终于休息下来了。西边的天空,仍被乌云侵略着,不放出一点光明。天暗的越来越快。
我拐了一个弯,回头看了看,水库大门两边的门垛,仿佛是两个巍峨的门神,昂然屹立在门口,守护身后一片清净的湖水。我向他们敬了下礼说:
“我们会再见面的。”
转过身的背后,是水库依靠的山,不高,茂密丛林,郁郁葱葱。
我急急地往前,快速地推着自行车。手机铃响了,我停了下来,打开包拿出一看,是老陈打过来的,便接通放到耳边。
“化民,你这么晚了在哪里,天都这么黑了。还没有回来。”
“噢,老陈,我在沙井长流坡水库,送报价呢。”
“你傻了吧,今天礼拜六,都不上班。”
“我约好的,报价方案出来了,我就打电话给陈总的。”
“见到老板没有?”
“没有,一直下雨,说好的四五点见面的,天不遂人愿。”
“说你什么好呢?傻子一个,礼拜六,礼拜天哪个老总不休息,你又被我们老板骗了吧,公司都不上班,就让你一个人上班。长点心吧你。”
“我也没事,反正在公司宿舍里面,也不好玩,再者我老乡都在加班。”
“你没去找你老婆。”
“她今天也上班。”
“真是的,到哪里了,我等你回来,一起出去坐坐,我买了瓶绵竹大曲,等下找个烧烤的地方,我们随便喝两口。”
“是这样啊,你昨晚不是喝多了啊。”
“去你的,昨晚喝多,管今晚什么事,快点回来,我等你。”
“我可能没那么快,车链断了,等到前面修一下。”
“你真是的,叫你买辆新自行车,你非要骑公司的旧的,没人要的自行车,这个礼拜,断了几次了。一点不长记性。”
“连今天第四次了。”
“行了,不多说了,快点,趁现在不下雨,回来快点,喝酒。”
“好的,我挂了,又下雨了。”
“喂喂,下雨骑慢点,安全为主,我不着急。”
这时一道闪电,猛然再次划破天空,轰的一个炸雷,把我惊的头皮一麻,雨开始又不讲情面地下了下来。
我忙把手机放进包里,拉好拉链,推着车子往前跑。前面不远处,还要过一小段,烂泥路才能到大路,离大路不远,一排商住楼旁,才有修单车的。
雨彻底地,对我失望,和我同样对雨,也彻底地失望了。开始拼命地,没有人情味地,砸在我身上。
天也在我,失望中黑了下来。衣服湿到了内裤的尽头。每次在雨中逃避的样子,都是千篇一律。
雨水顺着袜子,一直毫不犹豫地,亲吻到我的脚趾前。鞋里开始打滑,自行车也在泥泞的地上,左右和我作对,脚下更是不听话,左伸一下,右伸一下,柔和了太极拳的一招一式,只是速度不由我控制罢了。
前面驶来辆小车,响着喇叭,停在烂泥地的尽头。
一束耀眼的灯光,直铺到地面。有了灯光们铺垫,我不在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滑来滑去的走不稳了。
我用手抹了下,脸上一直流不尽的雨水。心里一片暖暖的。
我把车推到了水泥地上,用手将车子拎起,在地上震了震车辘轳上的泥,向开车人点了一下头。以表谢意。
“是小王吧?”
车子响了下喇叭,车窗开了条缝。里面传出声音。我支好车,用双手抹脸上的雨水,仔细一看,是阵总,忙不好意思地说:
“陈总,是你,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来了呢?”
“小王,不好意思,下午有事没走开,我看下这么大雨,你可能是回去了,所以就没有急时赶过来,不好意思。”
“没事的,陈总。”
“你报了多少钱,方案不看了,就你给的公司彩页,第七页下面叫什么门?”
“尊贵电动门。您说报这个价的,一万八千三百八,陈总。”
我忙打开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出个塑料袋,装好的方案和报价单,递了过去。陈总一边接过去,一边说:
“明天上午十一点,带上你公司的合同过来。一万八千块钱,你就帮我们公司,辛苦一点,做了吧?”
“多谢陈总,多谢陈总。”
“你快回公司换衣服,小心感冒,我还去水库看一下,下这么大雨。快快回家去吧。”
说着他关上车窗,响了一下喇叭,车子一下子驶入烂泥里。我看他们车子在雨中,闪着漂亮的红色双闪灯,在路上欢乐地奔跑着,心里暖暖的。
雨下的小了。
现在雨下的大小,和天上所有的情趣,对我来讲意义不大了。我必竟完成了,做业务以来第一张工课,交了第一份圆满的答卷。
雷声也乖巧地,一声不吭了,闪电害羞地,捂住了双眼。
世界一片清洁祥和。
一切都那么美好。
修单车的大叔,见我过来,忙放下手中的饭碗,过来三下二下把车链接好。
当我打开包拿钱时,才知道,刚才打开包时候,包没有拉拉链,里面资料也潮了,手机还好,被资料挡着没怎么样。
我掏出一块潮湿的钱,递了过去。修单车的大叔,接过钱随手放到,一个干的毛巾旁,拿起毛巾,把我车座位擦了擦,便坐回原位,端起了碗。继续吃着饭。
我回到宿舍,老阵穿着背心,大裤衩站在走廊下,手里拎着酒,一脸怪罪的样子说:
“到现在,都快八点了,敢快上去换件干衣服,下来我在潮汕烧烤摊等你。”
他说着,便悠然自得地走去。
我把车锁好,忙上了宿舍。便用水清洗了一下,穿着短裤和短袖下了楼。
广场大排档,有十好几家烧烤摊位,人很多,三五成群,热闹非常。老陈早点好了三样东西,和一盘炒米粉。坐在哪里等碰上我。
“快坐下,先吃点米粉,在喝酒,看看还要点点啥?”
我便坐了下来,接过老陈递过的筷子。幸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