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把顾灵岩带到杨家祠堂门口，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明显还沉浸在自家小姐北疆大捷的喜悦当中。

“这丫头，心还真大！”

顾灵岩咧了咧嘴，愈发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深吸一口气，踏入祠堂的大门。

这里是杨家最为肃穆的地方，前祠供奉着杨家英烈，后祠码放着军用沙盘。

按照惯例，杨家将士每次出征之前都要祭祀先祖，并且举家进行沙盘推演。

但上次出征太急，杨门女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直接开赴前线了。

所以只能等到第二天，由顾灵岩代妻祭祀。

说起来，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二次来到这里。

后祠没有关门。

踏入祠堂，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十二座沙盘，分别是北疆十二城的地形，应当已经刻入所有杨家人的心中。

所以后祠很大，能够想象得到，杨家人丁兴旺时，这里是何等热闹的景象。

可到了现在，空间越大，就越显得空旷凄凉。

寥寥几个老少不一的女人聚在一起，空出的地方只余萧瑟。

祠堂之上挂着一方牌匾，牌匾上写着“忠烈世家”，四个大字瘦硬有神，结体疏朗。

据说是当今皇帝亲手所提，用的是他自创的瘦金体。

嗯……

瘦金体。

顾灵岩走近了些站定，冲首座的老太太恭敬行礼。

“奶奶！”

“嗯？”

次座的中年妇人皱了皱眉：“灵岩，你怎么也来了？”

“呃……”

顾灵岩尬了一下，不是你们让我来的么？

老太太见他尴尬，笑着打了圆场：“兴许是白苓那丫头传错话了！也罢，这件事本来也不是秘密，灵岩既已是杨家人了，早接触一下也不是坏事。”

老太太笑容慈祥，她便是如今杨家的家主，外人都叫她老太君。

而身姿挺拔的妇人，是二姑杨景玉，乃是大乾有名的女将。

杨景玉见老太君发话，也只能点头，又交代道：“灵岩！今日之事非比寻常，你旁听可以，但莫要泄露出去，不然对我们杨家有害无益。”

“是！”

顾灵岩咧了咧嘴，刚才他差点以为，喜闻乐见的为难赘婿环节虽迟但到了，还纠结要不要说一句“区区杨家，不呆也罢”，让他们见识一下赘婿噬主呢。

看来杨家人真把自己当做自家小辈。

他笑了笑，旋即依次给其他人打招呼。

在场的杨家女子只有五个，除了老太太、二姑和杨锦初外，只剩下了守寡的大嫂和四嫂。

二姐长年戍边，很少回京都。八妹行踪飘忽，也经常不着家。

再加上年龄尚幼的大侄女，便是杨家所有成员。

一个个打过招呼，顾灵岩最后才看向杨锦初。

她比起三个月前清减了些，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惫。

面色苍白，神情略显颓丧，一点都没有胜仗的样子。

看到顾灵岩正关切地看着她，她客气地颔首微笑，便没了下文，夫妻俩明显不是很熟。

顾灵岩找到空座坐下，乖巧地等着旁听，一个合格的小透明，最重要的素养就是安静。

祠堂内气氛有些沉闷，大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只有老太君神色如常：“锦初，人都到齐了，你再把事情详细讲一遍吧！”

“是！”

杨锦初把新换的绷带勒紧，便清了清嗓子：“上次八妹回来，说每到月圆之夜……”

听她一字一句讲述，顾灵岩这才弄清事情的原委。

十七年前，英宗御驾亲征，带着数万大军折在了北契之地，这其中就包括杨家将领，这里面大多都是当场阵亡，但也有几个被一起俘虏。

八妹杨锦漓，就是杨锦初的大伯在北契被人下药，跟异族侍女所生，后来因缘际会才逃了回来。据杨锦漓说，她父亲爷爷都被关在了陪都。

而且每到月圆之夜，北契皇室都会在陪都举行奇怪的祭祀活动，主持祭祀的要么是皇帝要么是皇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