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月磨破嘴皮,连赶带哄带吓唬,好赖话说尽都没用。
叔侄俩气赳赳夹着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猛一看像结伙干仗去似的。
卞王后一看她三个进门,气就不打一处来。
曹叡晒得满脸通红浑身是土,脚底一走一冒烟儿。
曹宇满头大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两只爪子刚掏过锅底一样,十个指甲缝全是黑的。
毛初见月更是男不男、女不女,身上穿着套小厮衣服,中午刚让燕儿给梳的倭堕髻也散了,刚赏没两个时辰的珠花簪子,也只剩下一根光棍了。
“你们三个,干什么去了?”
卞王后克制着怒气问:“造得和泥猴子似的,还有没有点儿大家孩子的样子?”
曹叡、初见月、曹宇,像一根竹签上串着三只蚂蚱,低着头站成一溜,偷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吭声接茬儿。
“毛初见月!”
卞王后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给本宫跪下!”
毛初见月心说:本公主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不到苟且保命的地步,绝不轻易给人下跪。
她慢吞吞跪下条左腿,仰着脸可怜巴巴地说:“王后别生气啦,月儿知道错了。
月儿右腿有严重的风湿病和骨质增生,不能打弯儿下跪,所以光跪一条腿行不行?”
曹植赶紧拉她起来,自己替她跪下说:“还请母后息怒,大热天看气坏了身子。毛初见月腿上有伤,儿子替她向母后请罪。”
卞王后稍降辞色说:“你先起来吧。这孩子越来越野,全都是被你纵坏的。这笔账我回头跟你另算。
毛初见月,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本宫赏你的珠花簪子呢?”
初见月老实巴交(并不是)地说:“回王后问话。我戴着王后赏的簪子,美滋滋在后花园里玩,珠花不知怎么就掉了。
急得我想哭,幸亏十四王子和王长孙心好,就帮着我一起找,这才弄得身上都脏了。
我知道错了,也知道自己野猪吃不了细糠,以后只配用筷子簪头发。”
卞王后明知她在胡说八道:珠花有掉一颗、掉两颗的,没听说36颗一下子全掉的。
也没听说谁因为找个珠花,能弄得灰头土脸、土行孙一样。
但她目的不在问罪簪子这件事上,也就懒得揭穿初见月,只淡淡说道:“掉了就掉了,回头让植儿再赏你几枝就是。以后不准这么小家子气,说出去丢我魏王宫的脸。”
初见月只以为逃过一劫,眉开眼笑地说:“多谢王后宽宏大量、慈悲为怀,下次不敢再弄丢了。”
卞王后哼了一声说:“我看你这孩子,是个‘闲不住’,一闲下来准生事。你既然这么爱穿小厮衣服,那你以后就都穿着吧。
以后三王子回府处理公事,你就穿这身跟过去伺候,晚间回来睡觉就行了。”
曹叡不啻被一个焦雷劈在天灵盖上,原本就晒得满脸通红,这会儿面皮都紫了,脖子上青筋也鼓起来了,结巴病也犯了,“你”、“你”“你”地,一口气噎在那儿。
初见月生怕他急坏了,赶忙偷偷脚尖一磕他鞋帮,用手掩着嘴巴假装咳嗽,小小声说:“你别急哈,我有法子,你等我晚上过去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