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想了想又补充到,“不过山猫说了,就这两天,会给我们传一份真实可靠的基本资料。”
“什么叫基本资料。我要的事详细资料。”宋繁城说。
“这个”郑岳也有些为难,“好像山猫说,从他查秦浅开始,就第一时间遇到了有人的阻挠。而且,好像有些东西,我们的权限等级似乎也不够,所以他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你详细资料。但是他可以保证,传过来的资料一定比我们之前拿到的资料可靠!”
宋繁城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起身,汗珠在肌肉绷起的纹理滚落,留下惑人的痕迹,“继续查。”
“越快越好。”如果在秦浅没什么特殊背景还好,就怕有。
不然以后在他们带走秦初后,要是遇到秦浅这边的人,怕是到时候任务可能会比较艰巨。
宋繁城抄手从旁扯过毛巾,擦了一把脸,搭在脖子上。
浅色素淡的毛巾,与小麦色的肌肤,那喷张的青筋血管,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了,你找时间,让人去跟秦初学校的老师商量一下,我们找人,给他们学校的学生做一个全面的免费体检。”宋繁城吩咐。
“老大,那什么,我知道你想要秦初的报告,但是我们可以带秦初过去再做体检,也可以去医院调档,再不济我们单独给秦初做一个体检不就可以了,这么搞,动静是不是太大了?”郑岳觉得,这回宋繁城有些太过于小心了,而且他个人觉得,这份体检报告,并不怎么重要。何况不管报告如何,应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边要的,又不是秦初的报告。
“秦初说,上次他来部队抽血,我们取样那次,后来秦浅看见了。”宋繁城朝着浴室走去,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脱着衣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全校一起,可以迷惑视线。”
“老大,你说实话,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秦初,又或者是为了秦浅?”之前宋繁城带秦初到部队,对秦初的照顾,他就总觉得不对劲。
这句话,问得宋繁城突然一愣。
镜子里倒映着他健硕有力的身体,男人眉心拧在一起,垂下的眼眸遮住了眼底闪动的异样。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郑岳那头都以为他不在线了。
宋繁城才突然问了一句:“郑岳,你有没有觉得,秦浅有点像一个人。”
面对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宋繁城也没有隐瞒。
郑岳问:“谁?”
宋繁城:“她。”
每个周末,不管多忙,秦浅都尽可能地抽出一天,最少也要有半天,来陪秦初。
陪他出去散步,或者带他去,他想去的科技馆,博物馆,海洋馆。
“秦浅,今天我们出去,能不能带上宋叔叔也一起?”秦初握着她的手,一双眼睛倒映着她的脸颊。
小脸突然苦兮兮地模样,“宋叔叔周末只能一个人在家,好可怜呀!”
看着小家伙演技不精的模样,秦浅失笑摇头,“好,只要小初高兴,怎么样都好。”
“难道带上宋叔叔,你不高兴吗?”小家伙问到。
倒是让秦浅一愣,她高兴吗?或者说,她其实心里的高兴,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对上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眸,秦浅轻笑,“高兴,小初高兴,我也高兴。”
算是承认,也算是把这个话圆了过去。
“宋叔叔!我就说,你要是和我们一块儿,秦浅会很高兴的吧?”秦初笑着歪过脑袋,看向秦浅身后高兴地说。
秦浅顺着小家伙的视线回头,撞入她身后,站得笔直如松的男人的深眸里。
他都听见了?
她刚刚好像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吧?
秦浅细细地回想,好像是没有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笑着问:“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小初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地质博物馆。”
男人一直站在原处,凝望着她,看得秦浅有些不自在。
她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从男人身上移开视线,“那个如果你忙的话,没关系的,我们”
“有空。”
男人打断她的话,两个字简明扼要,又表态直接。
于是三个人便去了地质馆。
相比之下,去地质馆的人比去海洋馆科技馆的人少很多很多。
偌大的一个馆里只有寥寥几人,安静得就像作文里常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声音。
馆内的光线都很暗,每到一个展示台前,感应光便亮起。
本来有些阴森的地质馆,倒是被秦初玩儿得不亦乐乎,难得一蹦一跳的,在一个个展示柜前来回走。
大概也因为这里的人少,所以秦初才放得开吧。
看着秦初从对面走来,每走一步,便灯光亮起。
倒是让她想起了电视里总演的画面,倒是变得有趣多了。
加上宋繁城对这些地质水晶好像都十分了解,除了上面原本的介绍,他还跟秦初讲解,普及了许多的知识,他讲得认真,秦初听得也津津有味。
倒是秦浅,对这方面知识听着有些乏味。
不过这地质馆里的各种水晶,确实是很好看。
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两人慢慢走着。
看着前方正对着那紫水晶的一大一秦浅能够看到秦初眼里闪着的光。
她一直都知道,秦初再懂事,也需要一个父亲。
只是,她失败的婚姻,没有办法给他。
可是此刻的宋繁城能够给他,就像他能够给自己别人永远无法给的安心一般。
也不知道怎么的,秦浅的脑海里冒出一句话。
是不是他们三个从地震中走出来的人,注定天南海北,不管相隔多久多远,总会重新走到一块。
“秦浅,你快看,那就是夜明珠!”小家伙指着前方的一个展柜,在房间中央,他拉着宋繁城小跑上前,“好大啊!”
确实很大。
那颗夜明珠,一个人张开手臂环抱,是环抱不住的。
它的周围,没有灯光打过来,但是整个厅在它萤绿色的光芒下,并不暗淡,反而萦着朦胧的温柔,叫这个厅的冰冷驱散。
秦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颗夜明珠的。
她驻足,静静地望着那颗夜明珠,散发着光,像是能给黑暗中前行的人指引。
宋繁城给秦初讲解了夜明珠的成分,等一系列工序。
抬头,看向那亭亭而立的女人,透过朦胧的光,望过去,温婉的她更温柔了。
她静静地立着,像一朵清莲,于水波中娉婷而立。
又宛如浓夜中的一朵昙花,美得动人心魄,像是带着光。
那双眼眸,就像夜明珠一般,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能穿破夜色,能刻在人心。
男人站在女人对面,两人隔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
周遭还是黑的,唯独两人面前是光明。
像极了那个地震后的夜晚,一片漆黑,一片破败,一片荒芜,却遇那一双眼像一束光,能一直照亮到对方的心底。
宋繁城早上在秦浅还没来的时候问秦初,“你知道秦浅九年前,遇见过地震吗?”
当时秦初回答:“九年前,还没有我。”
听后,他先是一愣,随即被自己蠢到苦笑,他是怎么了,竟然去问一个六岁的孩子,九年前的事。
而这一刻,他似乎不用问了,那一双眼睛,他想他不会认错。
九年了,他从来没有在别人眼里看到这么一双眸子。
是她!
她是她!
宋繁城没有想到,不满地接下这个荒唐任务,竟引着他找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哇,这边还有!”看到旁边的其他夜明珠,秦初转身去了另外的地方。
留下两个人,面对而立。
最后是宋繁城先动的,他阔步上前,朝秦浅走去。
好像每一步,都跨过了千山万水,迈过了时间。
可是在女人面前时,宋繁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她结婚了!
狂跳如擂鼓的心,一瞬间,如风雪过境,万物凋零。
秦浅回到湖州半岛的时候,她去厨房倒杯水,翟钧霖正在厨房煮咖啡。
这是酒会后两人第一次相见。
两人,一人捧着水杯,一人端着咖啡,望着对方,一时间相顾无言。
一对夫妻,做到他们这个程度,也真是可笑了。
“你吃饭了吗?”秦浅问。
“吃了。”翟钧霖回答。
“哦。”秦浅点了点头,抿唇了一下,看了看门口方向,“那我先回房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想要逃开。
却被翟钧霖开口叫住,“秦浅。”
她身形一顿。
缓缓转过身,看向男人,听见他说:“昨天晚上”
翟钧霖刚开口,就被秦浅打断,“昨天晚上,你听到的事真的,从血缘关系而言,我是孟封南的女儿,但从法律而言,已经不是了。”
“我也没有存心要对你隐瞒,只不过,你没问,我就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如果你觉得我瞒着你这么久,你不满,我跟你道歉。”
“尽管他是市长,可我也不是他的女儿了,对你们翟家也不会有什么帮助。而我也不会对他和颜悦色,很有可能还会因为我,给翟家惹来麻烦。所以,我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离婚的事。”
翟钧霖张了张嘴,最后那句卡在喉咙里的话被咽了下去,只点头抿唇用鼻音发出一个“嗯”字。
那句“昨天晚上的蜂蜜水和粥,谢谢”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看着秦浅离开,感觉她也将从此彻底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