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人略显稚嫩的话语，邵培森看着那六个气若游丝的孩童乞丐，微微眯了眯眼，下一刻，他迈步走下台阶，笑着说道：“这六个小鬼眼看是活不成了，阁下要了也没什么用。依我看，这丫环奴才什么的，都是伺候人的下等贱奴，换谁都一样。”

小乞丐沉默无语，用左手握紧了右手手臂，双腿夹紧胯下大马，努力不让身子颤抖，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相逢不如偶遇，依我看，这六人与我有缘。就是他们了。”

邵培森咧嘴一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做买卖的。那人坐在高头大马上，却不显气质。虽然说出来的话语初听有些随意，却在他看来，是那般的刻意。

无论是乱匪山间，还是这间破庙里，哪怕那些山匪盗贼嘴里嚷嚷着兄弟情，可向来只有钱财才是硬道理。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愿意花六十两银子来买几个明显没有任何用处的孩乞丐童，这本身就有极大的问题。

那藤条酷刑之下，活着的三人都是气若游丝，便是想要呻吟，也显得那般有气无力。

邵培森慢慢走近其中一个还清醒的孩童，他脚下的那双靴子踩碎了寒霜，那双手也是攀上了那孩童的肩膀，随意拍了数下，直教那孩童疼得哇哇大叫。

他自然不在乎这几人的死活，在邵培森看来，这六人死了最好，也省了明天的口粮，若是不死，苟延残喘活个几天，也能给院里那些不长眼的小东西长长记性。

屋内干燥的柴火溅出几颗火星，发出滋滋的响声。邵培森不知何处拿出一柄小刀来，转过头来静静看着那看不清楚面容的小乞丐，轻轻笑了一声。

“要不阁下再加点？十五两一个？”

小乞丐顿时语塞，低垂下头去，她来之前已经准备了六十两银子，可谓是倾尽了全力，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该死不死的邵培森竟然加起价来。

不过，不需要多少功夫，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邵培森加价是假，试探自己是真。毕竟以这邵老鬼无利不起早的性格，没理由拒绝十两银子一个孩童的高价。

“十五两银子，邵当家的，你倒是好算计。看来今晚我来错了时辰，这买卖不做也罢。”

小乞丐深知此时不能表现出一丝迟疑与考虑，那样只会让邵培森更加得寸进尺。

好在她漆黑的小脸本就看不出悲喜，便是通红的眼眶也很快被那凌乱的发丝给尽数掩盖，没有人知晓她的伤心处。

所以她尝试调转马头，双手小心翼翼握着缰绳，却不敢放声长啸，那个驾字憋在口中，竟是许久都没能宣诸到空气里。

马蹄轻轻，雨水带着泥土飞扬起来，很快又落到一旁的枯草之上，为那远去的人送行起来。

“慢走，不送呀。”

看着那明显不愿离去的背影，邵培森嘴角一翘，对着空气大声叫喊了起来，言语之中不见丝毫惋惜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