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被自己打晕的壮实同伴，高大少年一步一趔趄的回到了自己的驴车上，确定无人跟出来之后，才猛的将错位的关节复位。

“线头一个都没找到，要不是铁蛋闹了这么一出，恐怕盯上的哨子还会更多。”

高大黝黑少年一边操作一边呢喃道，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连一丝轻哼都不曾发出。

显然，刚刚那崴脚的一下是少年刻意为之的。

本来想快步离开迎春楼这是非之地，一不注意漏了点下盘真功夫出来，三楼那位如同鹰隼的目光，在一群看笑话的达官贵人之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得和师傅说说了，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凑巧，肯定是有人坐不住了，不过看这狗急跳墙的架势，不像是董家军主帐里那一位。”

高大少年一边赶着驴车返程，一边在心里一点一点的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身后被他打晕的同伴也渐渐恢复意识。

“德柱，铁蛋我……我怕是不行了……”

李铁蛋气若游丝的开口呢喃道。

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和红润的嘴唇，被称作德柱的高大少年摇了摇头。

赵德柱差一点就信了，如果人不是他亲手打晕的话。

“差不多得了，想想回去怎么和师傅说吧，一两银子，是比我们俩的命贵了……”

赵德柱差不多将细节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随后叹了一口气，头疼的开口说道。

一两银子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迎春楼还得去一趟。

本来这一次就是名为送货，实为接头。

可迎春楼的线头，今天根本就没冒出来。

今天这意外也算是让一谈死水的局面有了变化，是好是坏就说不准了。

既怕打草惊蛇，又怕失之交臂。

“多大点事，包我身上了，不就是一顿打吗，算上柱子哥的，两顿！我包圆了！”

李铁蛋兴奋的拍了拍胸脯，兴奋的从赵德柱手里抢过的麻绳，哼着锦州小曲儿开始回想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笑死，一两银子罢了，师傅根本打不死我！

想着想着，活了十多年的老实人铁蛋，突然激发了自己十多年未曾用过的思考能力。

那崭新到不染沟壑的大脑，陌生而又澎湃的转动了起来。

看向赵德柱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在思考！

甚至，思考出了结果！

…………

锦州城东，赵家铺子档口

因为比估算的时间足足迟了一个时辰，赵春来便搬了条长凳坐在门口等着，右手拿着自制的铁烟斗吞云吐雾，左边袖子径直垂下，一阵风袭来衣袖便乘势而舞。

一双明眸微微眯起，好似鹰隼环视四周，时而警觉有神，时而漫不经心。

“这个好！胸有沟壑，顾盼生姿！”

“这个更好！衣着大胆，下盘稳固，走路不同于小家碧玉，在女子之中也算是大开大合，想必擅于床帏之舞。”

“这个差点，脸蛋白净，可体态不协，腰肢恐无法发力，想必入门之后夫家多有幸苦。”

“这个！这个要是我媳妇，我还开哪门子铁匠铺子！只怕是打铁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亦乐乎，不亦乐乎啊！”

赵春来的每一句评价，都是数十年的经验之谈，鞭辟入里，言简意赅。

铁匠嘛，最擅出力。

与此同时，在铁匠铺子不足百米的陈家酒楼上，一老一少并排而立，老者是锦州数一数二世家的家主，金算盘陈自立。

而在他身边的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双眸如炬的盯着赵春来并且用读唇的方式，将赵春来的絮叨之语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稚眸无畏，能张目对日，所见之限，不止千里也。

“并无异常，无非是言辞难登大雅之堂，吾擅之法所耗甚大，一日不过一刻光景，折损于此实属不智，陈兄所托至此为止。”

虽身似少年，声音却雄浑有力，缓缓留下一句话后，便大步离开了酒楼。

“谢过目力上人。”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陈自立恭敬的行礼拜谢，不过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

“妈的，你个老色胚子好端端的断什么手？！晦气玩意儿！”

有些事，忍一时越想越气，陈自立愤怒的不是钱，而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