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一开口就好似胸口下一寸的绵里针,针针直扎肺管子。
“这要是传出去,我李妈妈的脸可就丢尽了,来人啊,给这两位公子送上三楼闺房绢布两条,莫让别人觉着我们迎春楼同外面那些残花栏子一样,不懂规矩!”
自称李妈妈的老鸨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引得周围的贵公子们一阵大笑。
迎春楼至上而下公分三层,姑娘是一层比一层贵,绢布是姑娘们的贴身物件,给哪位客人就意味着这位姑娘被订下了,得付定钱表明有主就不再接客。
送绢布的意思很简单,告诉两人要是有本事接下了,那刚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破财免灾。
否则,迎春楼龟堂又得多两只鼻青脸肿的小龟了。
“那我就先谢过李妈妈了,我和我兄弟着实是第一遭来,这里的小娘子个个细枝结硕果,走起路来微微颤颤,我们哥俩哪见过这种美景,我兄弟气血上头情难自已,还望李妈妈莫要责怪。”
高大少年先是笑着接过了龟公递来的绢布,拱手服了个软。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纹新银,接着开口道:“一楼的姑娘都这般好看,三楼的姐姐们定是倾城之色,这区区一纹新银肯定是不够的,怎奈今日来着迎春楼,是为我们赵家铺子送货而来,手头实在是没那么多现银钱,可否留到三日之后,下一批货物送来之时,我再将后续的银钱一并补上。”
听到少年的表态,老鸨子笑盈盈将纹银接过,随手放进了自己胸前深不见底的天然沟壑中,随后如同杨柳般细致的腰肢摄人一扭,确保银钱入腰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赵家铺子?那这面子我李妈妈得给,就许公子三日,不过可没有下次了,不然我们迎春楼的姑娘怕不是都要饿死了,咱们迎的可都是幸苦钱。”
老鸨子轻轻在高大少年壮实的胸脯上拍了拍,随后用圆扇遮脸故作姿态的开口道,尤其是在‘饿死’和‘幸苦钱’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引得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换作平时,两个铁匠学徒肯定是没这个面子的,不过眼下北境董家军已经进入了大统都城,虽然城头并未变换大王旗,可原本半吊子撑着的虚假盛世估计就剩半口气了,丑态尽显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天知道那个董胖子下一步是向南还是向北,总是有好事春客说这锦州是半步天子脚下,真要是起兵了不就是近在咫尺的事?
盛世时,迎春楼是寻花问柳的快活地,一旦乱起来,可不就成了人人觊觎的肥肉。
这赵家铁铺在锦州城也扎根十余年了,最近更是和城东驻营往来密切,李妈妈也是花了些心思才从赵家铺子订购了一批护卫铁器。
虽然她没天真到以为能够通过赵家铺子搭上城东驻营的线,但乱世将至多一丝关联,多多一分活法,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过分交恶。
能坐上锦州城最大销金窟迎春楼老鸨的位置,真以为胸脯够白,双腿够开,腰够会扭就行了?
二十之前靠得是胸前四两,二十之后靠的就是胸中乾坤了。
“谢过李妈妈。”
得到回应的高大少年并不因旁人嘲笑而恼怒,小心翼翼的接过绢布之后将一旁被打晕的少年拖出了迎春楼。
虽说这少年身材高大,看上去就一膀子力气,可拖起人来依旧是三步休一步,滑稽的模样再次引得围观看客是哄堂大笑。
三楼之上,有人倚栏而坐,周边莺莺燕燕无数,争先恐后的以软击石,得逞之后还故作娇羞浅吟,画面好不快活。
“年纪是对得上的,至于额头疤痕,皮肤黝黑看不出来,头脑和谈吐不像是铁匠铺子能教出来的,有可能……有可能个球啊!来都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世家公子装扮之人一边用手热情回应姑娘们的调戏,一边不耐的思索着。
接到上面任务的他,可是足足五日没来这迎春楼了。
砰——
就在世家公子思索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短暂沉默过后便是又一阵更大声的嘲笑声。
原来是那高大少年因为力气不够,又想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一着急没看路就摔倒了,扭着了脚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真是想瞎了心,看谁都像皇子,况且人面易覆,骨架难改,先帝不过五尺,如何能有七尺子嗣?且估算年纪,还是大了些。”
别了一眼后,世家公子摇了摇头,不再分心。
“公子腰间何物坚硬温润,硌着奴家生疼。”
迎春楼头牌李白狮捂着脸小声说道,一头埋进了世家公子的怀里。
花间浑话,下身无杂而上汹涌可称之为白虎,于北地锦州,狮不如虎。
而李白狮生南域,狮胜于虎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狮姑娘这般好奇,为何不一探究竟?!”
世家公子大笑一声,单手便将李白狮抱起,走向三楼最深处的闺房。
待到曲径通幽,怀中美人眉目春色迷离之时,方才单手将腰间玉牌扯下,熟练的放入早就准备好的铁令牌匣之中。
入匣之前,可见玉牌上赫然刻着一个‘董’字,而入匣之后的铁令牌,则变成了锦州城南营通防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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