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汝被那周人给骗了!”
镐京城外,秦师大营中,秦襄公望着那王诏上的文字,苦笑着对秦将世父道。
此行秦师虽是已经夺门破城,
但碍于这毕竟是镐京,在‘秦公’名分未定前,他秦襄公尚需避嫌。
这样便是后续真的——诸侯名分马上取了,
对新周王,对众诸侯,乃至刻于书简上的,各方的面子也都好看些。
更何况,他秦襄公都入主镐京了,镐京又怎么能再乱呢?而不乱,那些财富又怎么转移到秦师手中呢?
所以秦襄公便也留在了镐京郊,没有入主镐京,
此刻秦将世父,自城内持王诏而来,
秦襄公听闻完世父的所见所闻后,
打开丝帛一瞧,一看那王诏上颇为诚恳的语句,便也明悟他大兄世父,被那周人给骗了。
于是就有了方才之言。
“那周人当真敢蒙骗于我?”
世父有些狐疑,毕竟那周人有一句话说得是非常在理。
周人如若带了许多王奴同行,便是出城了,也必定行兵不快。
那周人就不怕他世父一怒之下,带秦狼骑前去追缴吗?
“大兄,汝还是看一眼,这所谓的王诏吧!”秦襄公苦笑着将木牍递了过来。
世父接过木牍,往阳光下站了站。
还是先看那木牍上的玺印,一瞧,好像并无异样,再一瞧,确实无异样。
可准备探手去摸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握持木牍的手感不对。
他便将木牍给立起来,看那木牍的截面。
数息后,世父抬头看向秦襄公,道:
“这朱泥玺印孰无问题,然这承载之木牍,好似不为王诏所专用。
“然,其亦可能为用尽了那特制木牍,以此杂木应急,
“言其为伪,会否有些武断。”
“大兄不妨将那木牍上文字念上一番。”秦襄公提示道。
世父便正起木牍,从头开始轻念,
“秦公亲启:”
世父顿了下,这抬头文字,确实不似周天子之仪姿。
“我于此处,妄称大夫一声‘秦公’
“然应诺大夫得加诸侯之王诏,秦公应是,知其究竟从何而来。
“其中隐秘,我于此便不与多说。
“然可有一言而慰秦公,
“即诺以封侯之诏,从非篡命,
“实乃我王之耳目为申侯所秉持,我王不得已而私与秦公之诏罢了。
“其中利害,及谁人为秦公加诸侯之阻,秦公想必已是清晰,无需我等多言,
“然如欲去阻,今之天下,孰又能明弑诸侯,
“当借刀杀人。
“且,唯有今时之机。”
世父念于此,猛地抬头,
“我秦部加封秦国之阻,便是如此诏所言,唯有申侯吗?”
“确为申侯!”秦襄公肯定道。
如果说最早,在不清楚当日王诏为谁人意图时,他还想趁乱看那无天子之实的周王笑话。
然而如果信了这木牍所言,确定该王诏为新周王所拟的话。
只有天子之名的周王,最适合他这等野心家,为其左膀右臂。
“便是木牍所言为假,申侯一旦去了,新周王也再无依仗,无以阻我秦部加封秦国,
“是故,申侯必须死!
“且必须死于戎人之手。”秦襄公补充道。
世父将此言记在了心中,而后继续念着,
“今时戎人势大,又攻下镐京,其必一时猖獗,
“而旧王逝后,因利益有别,申人与戎人必有冲突争乱。
“此之时,当为秦公去除阻碍之最好时机,
“是故秦公当速灭镐京之戎人,且起军参与那旧王终末之战,
“如此,才能在旧王仙逝之后,挑起那两虎相争,得以观弱虎死,望强虎弱,
“以此,合其余诸侯之兵,灭戎人(强虎)而加诸侯。
“故人于此,再次祝愿秦公得偿所获,得加诸侯。
“且留表于此,
“还望秦公念故人予诏之便,容我等离镐京。
“而无累秦师,行封国之大事!”
世父念完,营内整个沉寂了数息。
“确为那周人所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