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沐平跟着凌青山上了马车前往五城司,整个行程的计划凌青山已经提前交代过了,所以沐平并不觉得紧张。
“老爷,少爷,五城司到了。”马车稳稳停在了五城司正门前,车夫别着头低声向身后的车厢内说着。
“好的。”凌青山应了一声,掀开马车帘子带着沐平下了车。
沐平是跟着凌青山第一次进入了五城司,一路上很是好奇地四处看着,他想了解一下凌青山的五城司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毕竟在世人眼中这里总是流传着几分诡秘的色彩。可惜的是,这五城司的一切好像和他想的都不太一样,一如武院的建筑风格,只是各处门口都有人把守着罢了,唯一特别的是五城司的人好像都来去匆匆,透着一股急促的感觉。
“司主!”说话的是沐平之前见过的校尉柳中河,在他身侧的那个极其相似的面孔,应该就是凌青山说过的柳中泉了。沐平心中想着:“这兄弟二人果然是十分相似。”
“都安排好了?”凌青山目光深邃地看着柳中河,淡淡地问了出来。
“回司主,一切皆已安排妥当。”柳中河坚定地回答。
凌青山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然后便领着沐平入了室内。
很快,四辆完全相同样式的马车便从五城司侧门出发,这四辆马车出了门就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行进。
元都八坊庆丰楼,此楼位于元都南门附近,因楼高三层而名著一时,且庆丰楼独有的庆丰佳酿也是享誉元都,此楼更是因此而得名。
庆丰楼三层临近街道的位置,两男子正端坐桌前对饮,只不过二人的心思显然有些飘忽,佳酿轻品但菜肴却不见减少几分。
“师傅,咱们就在这看着?”略显年轻的男子看口问着对饮的人,被问者年长些约莫四十许,听着自己徒弟发问只是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否定些什么。
“那你想怎么做?”被称作“师傅”的中年男子看着自己的徒弟,嘴角之间带着几分笑意问道。
“当然是派人在半道截击,最好是狭隘道口、或者人流密集区域,前者方便截击阻拦,后者便于动手之后撤退。动手之前还要防备五城司的埋伏,一击不中也要立即撤退,不能给他们追击的机会。”年轻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显然是认真地思考着这件事儿,还不断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说完了?”中年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忍不住又是摇了摇头。
“师傅觉得我的想法不可行?”年轻的徒弟显然是有些心中不服,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的师傅,似乎想要证明自己坚定的意志。
“不,师傅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中年男子提起酒壶,给年轻男子的杯子里轻轻点了几点,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和这个徒弟的杯子碰了一下,显然是示意后者端杯浅酌。
“师傅我不明白,为……”徒弟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却被师傅的眼神止住了。
“是啊!不明白,所以想弄明白。”这师傅抿了一口酒水,明明是庆丰楼的佳酿,按理来说应该是甜而不腻的爽感,可是他却喝出了丝丝苦涩。放下杯子,这师傅看着自己的徒弟淡淡说道:“当年我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公曾经劝过我,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可是师傅,机会稍纵即逝,我们……”看着师傅竖在眼前的手掌,徒弟终究是止住了话头。
“你听我说完,然后再做决定可以吗?”师傅严肃地问自己的徒弟。
“师傅您请说,是弟子孟浪了。”徒弟面带不甘地正襟危坐,终究是克制了心中的情绪。
“你师公当年劝我,可是我年轻气盛没有听进去,后来带人去做了一件他不同意的事情,结果……”这位中年男子眼含泪光地看着自己的徒弟,终究是难以抑制心中悲痛,只能闭目无言。
“师傅,您终究是平安无恙,所以结果到底如何?”年轻男子追问着。
“你师公当年有六个徒弟,那一回我撺掇着大家一起去,结果就剩下我一个了。”这中年男子看着自己的徒弟,颤抖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却似乎用尽了全力。
“所以师傅,您是担心有牺牲,所以不想让我去?”徒弟看着自己师傅,思索片刻之后质问道。
“你是这么认为的?”师傅看着徒弟,哭笑不得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只是一直盯着手中酒杯,拇指与食指将其不停旋转着。
“难道不是吗?师傅,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牺牲,只要这种牺牲是值得的,我不认为有什么错,我觉得您当年做的也没有错。”徒弟看着师傅。
“牺牲?所以你认为去杀一个孩子,如果死了就算牺牲了?”师傅看着徒弟。
“凌青山是皇帝鹰犬,他杀了我们多少门人,如今我们杀他养子就是为大家报仇,这难道不应该吗?”徒弟理所当然道。
“是谁杀了我们的门人?”师傅问徒弟。
“凌青山。”徒弟回答。
“是他亲手杀的?”师傅直视着徒弟的眼睛质问道。
“不是,但是他手下的……”徒弟试图解释。
“不是他亲手杀的,那你为什么认为是凌青山杀了我们的门人。”师傅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徒弟。
“凌青山是五城司的司主,整个五城司都听他的,这笔账自然算在他身上。”徒弟毫不犹豫地回答。
“因为凌青山是五城司司主,所以五城司的人杀人都算他的。”师傅顺着徒弟的话说着。
“这是自然。”徒弟肯定道。
“那凌青山是皇帝的臣子,是不是说凌青山杀人都算是皇帝杀得?”师傅看着自己的徒弟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