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安呆呆地捧着包裹,缓缓回神,四顾树林,麻木地抬脚往前走,“爱丽丝…”
“所以我决定,出门独立生活。我或许会打一阵零工,攒了钱,去当冒险者…”
尤里安不知向着何处,直到脚下一滑,顺着坡滑落坑底,撞上什么卡住的东西。
“就像父亲一样。”
那是一具薄甲的遗骸。
“我不会让你们再失望了。我会变得很强,我会在冒险的路上找到父亲,然后一起成为伟大的冒险家。”
那具遗骸,双臂都在骨枪束缚的巨力下折断,跟着半截身子卡在小小的洞外。遗骸的身旁是几乎入土的铁剑与法球裂开的法杖。
“我会证明我自己。”
腐蚀的铭牌上残留着刻印。
“Alice……?”
“傻孩子…妈妈什么时候把你当累赘了呢…”母亲用手指轻轻擦拭溢出眼眶的泪水,“妈妈从来没觉得你拖累妈妈…妈妈一直都一样的爱你啊……”
“爱丽丝!”尤里安犹如触电一般,连滚带爬地翻身凑近到遗骸的面前,将颤抖的手,轻轻触及面目全非的脸。
那张稚嫩的脸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骸骨,残存的碎肉,还有线线粘连的发丝。
发丝的金黄也腐蚀黢黑。
“嘶……”
酸液的灼烧声响起,宣告着触摸的遥不可及。
可尤里安分不出心思去在意了,疼就疼吧。
尤里安慢慢把手贴上骨感的现实,仿佛他真的能摸到爱丽丝鲜活的脸。
尤里安撇开手,用双臂紧紧抱住了爱丽丝。
“爱丽丝…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回镇子里的…”
爱丽丝纹丝未动。
“我们明天还要去光头大叔那里…”
尤里安膝盖死死抵住滑腻的地面。
“我还要把裙子还给你…”
爱丽丝的下身终于松动。
“只要回镇子里…”
尤里安抱着爱丽丝,滑倒在地。
“就一定…”
接着,右手抓紧爱丽丝,左手扒着土,要爬回坑上。
“划——啪。”
却根本扒不住布满粘液的土壤,闷头摔倒。
“一定有办法的…”
爬起、扒土、摔倒。
又爬起、扒土、再摔。
尤里安满脸粘液尘土,混杂不明时间的泪水。
“爱丽丝…”
“怎么办…”
“我好像没力气了…”
“我带不走…”
尤里安放下爱丽丝,凝望着再无生机的她,骸骨上印出点点泪花。
“……”
“走。”
尤里安伸手,摸索,找回了爱丽丝的剑与杖,双手握紧。
“走!”
“我们回家!”
尤里安一口咬住颈骨,叼起;把剑与杖插在地面,当做攀爬的钩。
“最后,亲爱的妈妈。”
“呃嗯…”尤里安一次又一次地插下,拔起,一下下挪近距离。
“如果可以的话”
“呃啊…”尤里安奋力插地,艰难地拔起。
“咱们回乡下住吧”
“呃啊!!!”尤里安已然力竭,嘶吼着调动最后的力量,把剑插上坑外干燥的土壤。
“像小时候一样”
死死咬紧爱丽丝的颈骨,尤里安忍着浑身的疼痛,四肢着地,七手八脚地攀上地面。
像幼犬夭折,却不舍地整日叼着的……
野狗。
尤里安背上包裹,收起铁剑,拄着法杖,最后,背起了爱丽丝。
迎着夕阳,一瘸一拐地走向城镇,萨瓦诺,那里有…
冒险者们的温暖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