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完，工厂新来了一位姓佘的高管，五十多岁，负责人事行政。他的脸上有一块大红色胎记，就像一贴红皮膏药敷在脸上，一说话就总怕要掉下来。模样又很像老太太，我私下里取笑说，“杨家将”里有一位“佘老太君”，他就是“红脸的佘老太君”。

我们是一家小工厂，外地人比较多。员工都依照家乡的春节风俗到正月十五以后才会返厂上班。可这段时期订单比较集中，客户急着催货，搞得生产非常紧张。工人不足，就要去招工，恰巧外贸又接了一个大订单，更急需补充人员。

我是车间主任，一直在催人事部赶快招人过来。招工的事自然就落在“老太君”身上。他拍着胸脯向我说，三天内保证把人员全部招齐。

每年这个时候很难招到工人，半个月把人招齐就是好运气。三天把人招齐？我听了心里暗自发笑，等着看笑话吧。

第一天，“老太君”在附近的街头巷尾张贴了十多份招工启示，自己搬一套桌椅直挺挺地坐在工厂门口等人来应聘。整整一天除了西北风光顾了几次吹着口哨走了，其他连一个人影子也没有等到。他见到我嘲笑的表情，脸上的“膏药皮”抽搐了一下，点点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他租了一辆大巴车急急忙忙地到各个招聘点去拉人，结果大巴车是兴高采烈去的垂头丧气回来的，空荡荡的车厢里除了“老太君”一个喘气的人也没有拉到。这下“老太君”沉不住气了，有人看到他一直在不停地打电话联系什么，样子很急躁。他再见到我讥讽的笑容，脸上的“膏药皮”抽搐了两下，张张嘴还是没话说。

第三天傍晚，“老太君”用大巴车载着一批人回来，远远见到我高声喊，主任，人都招来了。随着大嘴张开闭合，“膏药皮”好像跳起舞来。我看了一下这些新招来的员工，有男有女，基本上都在四五十岁，年纪有点偏大，眼光呆滞，动作好似很迟钝。简单问了几句，大都没有上过学。这样的员工怎么做事，我就急匆匆去找老太君。他听我说完瞪着眼睛说，那是你的事，我只管招人。

订单催的实在急，为了赶货，我压了压火气，就让这些人赶快到生产线上去了。大概过了一个星期，我看这批新员工中有几个人太差了，干活太慢，还老出错，给他们讲，也听不明白，很多人还不会说普通话。我去车间把这几个人召集在一起说，这个工作岗位不适合他们，让他们去人事部办离职手续。他们前脚刚走，办公室易大姐提醒我，主任，你要注意一下，你把这些招过来的员工都辞退，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哪里的呢。

我问，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