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铺，西药房，中西药铺街当央。这是九姑小时候的歌谣。中药铺和西药房，大家都知道，可是中西药铺这个稀罕事儿就出在磁州城。

磁州城东有一家中药铺，看病的是一位年经历久的老先生，人称张老先生。磁州城西有一家西药房，问诊的是一位刚刚学业有成的年轻人，人称小张大夫。张老先生是九姑的爷爷，小张大夫是九姑的父亲。

九姑的父亲上的是洋学堂，学的西医，熟读病理学，听说拿过手术刀给死人解剖。

西药房刚开业，是县城的第一家西药房，看热闹的人围住，指指点点，可是少有人来看病。老百姓还是习惯去中药铺抓药。九姑的父亲也不急，来了病人就拿起听诊器在病人胸上左听听，右听听，写下药方，给下人去瓶瓶罐罐配药。一点不像中药铺里的伙子高声唱着药名，打开一格一格药抽屉，用手抓药，回身上称一称，再用黄纸包好，系上纸绳，递给病人。

西药房是打开瓶瓶罐罐，倒出来几粒白色药片，有时候也有黄色，用小白纸包好就完事。小张大夫还会嘱咐病人，药片每天吃几粒，每天吃几次等。

城东监上村有一家姓包的大户，三代单传，儿子患了大脖子病。这可把当爹的急坏了，找人许多医家问方求药，一年多也不见效。最后找到了张老先生。张老先生开出几付方子下去也没见效，让张老先生束手无策。

后来实在没法子，包家就到西药房来试试运气。

小张大夫见病人脖子胖了一圈，咧着嘴只喊疼，还伴有咳嗽，声音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左看看，右听听，没有查出症状病因。小张大夫静静思考，忽想起课堂上西洋老师讲过一例类似病例，急忙到里屋翻出笔记对照，才知道此病是缺碘导致的，恍然大悟。随机写处方，到药柜找出一个玻璃药瓶，上面贴着“碘化钾”，拧开瓶塞，要长柄药勺出一些白色晶体粉末倒在白药纸上，包好。又再其他两瓶药取了药片，包成两小纸包。嘱咐病人白色粉末药和盐放在一起吃。

病人半信半疑，没想到还真有效，坚持半年就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