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青祭酒举起双手，虚向下按了几下，考生们立即安静下来。

接着，欲青祭酒讲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倒是没提半句采玉徭役相关。

讲完话，菜像流水一样上了桌，宴席便开始了。

欲青祭酒与城主端着酒杯，挨桌敬酒，考生无不敬恭起身。

甚至有一些考生平生第一眼见到祭酒这个阶位的高官，吓得或语失态，或双腿瘫软，或失声痛哭。

这几十桌敬下来，宴席进度已经差不多了，在酒的催化作用下，众人的情绪也来到一个高点。

众考生中，有的感慨自己这十年寒窗终告了一段落，有的则抱怨自己考得不好，白白浪费了苦读的时光……

笑声、哭声、叫声、骂声，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欲青祭酒走回主位，突然起身，举起酒杯高声道：“大家且听我一言！”

席间众人保持理智者已然不多，不像刚开始那般令行禁止。

欲青祭酒倒也不在乎那些一时刹不住嘴的人，朗声开口道：

“咱们跂踵山委屈呀！天不降甘露，地不生五谷。吃的是腥雨里的腥鱼，喝的是黑石里的黑水。可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众人齐声道：“不知道。”

祭酒高声道：“你看都是东三神属下，为什么孟子山就盛产异木，盛产名药！咱们山，草木不生，只有一群群触之即死的毒蛇！大毒蛇！”

“不公平！不公平！”

“错了！公平！非常公平！”祭酒厉声道：“这都是咱们自作孽！是咱们祭拜山神的心不够诚，献上的祭品不够重！所以山神才给咱们腥雨的惩罚！

咱们本可以过上和孟子山一样好的日子，但就是因为祭品不够重，就是因为玉石品质太低，数量也太少！”

到这里，这些平日里机敏的考生，脑子都泡在酒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深意，纷纷看着左右道：“这可怎么办呀？”

“圣人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是跂踵山可以过上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日子，你们愿意为之付出代价吗？”

“愿意！”众考生来这龙门试，不就是为了到后腰峰？这个传说中没有腥雨的天堂。

其中不乏有志之士，也是为了探索一条途径，可以令整座跂踵山都不再有腥雨。

若此愿真的可以实现，那么整座跂踵山都会瞬间变成比后腰峰还要完美的极乐之所。

只听欲青祭酒接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了跂踵山神，城里的每一个百姓，是不是都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虽然大部分考生顺着亢奋状态随口高喊：“是！”

但已有部分考生觉出了不对劲，隐隐感觉此次鱼跃宴暗藏玄机。

听到有人承认，欲青祭酒大喜，道“好！果然是心怀众生的龙门子弟，既然有你们的支持，我心里也有底气多了。

现在我宣布，从明天起，每什里选出两个采玉工，也就是说，明天每什再选出一个采玉工！”

此言一出，醉得再厉害的考生，也被吓醒了酒。

原本热闹红火的场面，像红辣而沸腾的牛油火锅冷了下来，一层厚厚的牛油瞬间凝结，将原本还翻腾的各种食材凝固住。

食材们凝固得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