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间士族居所,是粉白的院墙、朱漆的大门,的确是个名门士族,不过无论是院墙还是大门,都是崭新的,竟像是刚粉刷过。
难不成是为了老爷子过七十大寿,专门粉刷的。
像是个大孝子。
孝子家门口两旁此时正站满了人,看装扮个个绫罗绸缎,必也是门当户对的富贵。
可都坐在门外临时搭的大红布棚子里,端着茶盏却无一人饮啜,都扯着脑袋张望,好像在等着什么。
当然,这跟沈良无关,于是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
还隔着几丈远,不知从哪儿冲来几个穿布衣的家奴,拎着棍子劈头就打:“哪儿来的狗东西!不知道今儿什么日子?”
沈良轻轻松松躲过棍子,也不生气,只是将妆奁捧在胸前,笑道:“我是老胡子木匠店的,来给你家主人送妆奁盒。”
此话一出,门里忽然冲出一道人影,正是昨日老胡子店门前的肥圆妇女,肥肉一跳一跳地急步而来,焦急地自言自语道:“要死要死要死!今儿有顶大的老爷要来,客人们都提前到了,忘了跟老胡子说让他今儿直接别来了!”
肥圆妇女跑到沈良身边劈走接过妆奁盒,就把他往外推:“走走走!银钱随改天送到,你赶紧走!”
棚下富贵的人上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场小插曲,一个富态男指着沈良大骂道:“快让他滚!承蒙司命厚爱,能委身来赴老父亲的寿宴。可别让这等腌臜东西污了他老人家的眼!”
难道司命要来这里赴宴!
哦吼!正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沈衣正愁没门道见司命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反正老胡子说店里暂时没什么活,那就跟他耍耍。
喜欢崇仙拜道是吧,那就送你一场机缘!
心中念头一定,脚下便如生了根,任由那几个凡人如何推搡也动不了分毫。
沈良只对着棚下主人模年的中年富态男人道:“今尊的大喜日子,有灵鹤祝寿,想必主人家平日没少行善积德吧。”
此言一出,众人却是两个疑问:
哪儿来的灵鹤?
这孙子哪儿他娘地行过善?
倒是富态男迷之自我感觉良好,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于是脱口而出:“哪儿来的灵鹤?”
沈良深谙此种人的心理,只要是夸他的话,他都受用。
食指一翘,指天道:“不就在上面?”同时在心中呼唤着二月朔。
众宾客与主人抬头。
东方已白,万丈金芒将天空照得一片碧蓝,连片云彩都无,一眼之间万里无余,哪儿来的灵鹤?
“哦,灵鹤对我说今日要来,没想到反而是我来早了,呵呵……灵鹤拖沓这毛病,一百多年了还没改啊。”沈良满口瞎话说来就来。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就连手中茶盏都端不住了,下雨般“劈呖叭啦”摔盏之声。
“一百多年?你和灵鹤相处了一百多年!”
沈良连忙摇手道:“在下年岁不过十八,灵鹤世代与家人交好,都是听祖父说的……灵鹤来了。”
只见碧蓝的天空中一抹冷白飘然而来,在众人头顶的盘旋一阵,随后落在门楼旁的院墙之上,轻挥羽翼,在秋老虎的天气里送来丝丝凉风。
“好一只灵鹤!”众人赞叹。
只见灵鹤浑身皆白,连爪、喙、眼睛竟也都是白色的,两丈翼展一开,微微侧目注意墙下众人,颇有股俯瞰众生的威严。
众人顺利入戏,沈良大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