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村民也都放松下来,吐出了嘴里混合着鲜血的碎石:“良仙……祂的眷卫走了。”
“祂的眷卫走了。”里正重复了一遍,接着说:“眷卫留下启示走了。”
“什么启示?”
“眷卫把启示放到了您刚刚站着的地方。”里正回答。
沈良低头,就看到一步远处,有一块鹅卵石。
实际上,沈良所站的位置是一大片河滩,到处都是鹅卵石,但唯有那一颗,是最独特的一颗。
仲夏的正午,太阳能把地面烧得连母鸡都掂着爪子走路,一盆水泼下去,转眼便会干得不见踪影。
沈良离河边还有几十丈远,这里的鹅卵石按说都该是干的。
但唯有刚刚站过的地方,有一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是湿的,上面还沾着几根水草。
沈良恰巧认得这种水草——它们只生长在极深的河底。
鹅卵石上的水渍正在快速地蒸发。
不可能!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刚刚还在心流里,这么近的距离凭空出现本该在水底的东西,不可能没有察觉!
但事实即是如此。
里正弯腰捡起了那枚石子,村民们立即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啥,这次写了啥?”
里正用手在鹅卵石上一下一下点着,每点一下,嘴里便念一个字。仿佛在读一张写着字的纸。
可沈良看去,那分明就是一块极普通的鹅卵石,上面连条裂纹都没有。
这时里正已念完了所有的“字”,只有一句话:
“祂在梦呓!”
“你是不是看错了!你一定看错了!”有村民质疑。
里正长叹一声,便将鹅卵石递了过去,在每一个村民手里“传阅”,每个看过“启示”的村民,都像被抽走了脊梁骨,软塌塌地瘫成一索,嘴里哆哆嗦嗦重复不停:
“祂在梦呓……”
“祂开始梦呓了,咱们要完了!”
沈良突然感觉自己像一条鱼了,身处在一片无所不在的诡异、危险之中。而鱼是看不见水的。
沈良也看不见这诡异与危险。
“祂是谁?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祂是一切的主宰,祂支配着我们的一切……”里正嗫嚅着不敢往下说。
“祂是不是跟神弃辛扶村有关?”
里正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反正是山神老爷走了之后的事。”
那就不能排除此事由沈良而起,既然如此,无论从良心出发,还是从减劫云的迫切需求出发。
“我要怎么才能帮你们?”
村民们安静得像死鱼,只是齐唰唰地把头转向上游。
无论沈良再怎么问,村民们似乎被某种东西威慑住,什么也不敢多说。
至此,沈良唯一从村民嘴里知道的,只有一个字:“祂”。就算要帮忙,也无从下手,爱莫能助。
不过,看着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身躯,和对虎肉的欲求不满。
似乎……也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