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首向东,天地一线间骤起万丈白芒,一只条苍龙自地平线下昂首而出,攀向夜空的穹顶!
这苍龙极远,连星辰都在他的身前。
可又极大,仅是一只眼睛就囊括了天际连绵的群山,仿佛人世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眸子里映出的一片风景。
可一眨眼,苍龙却消失不见,自己又回到了逼厌的木房间。
刚刚一切如梦如幻。
继而半空中的手帕才落在沈良肩头。
拾起手帕,看着三神侍若无其事的媚笑,沈良心中起疑:“难道只有我看到了苍龙?”
“牺官可别太过了,怎么也得让咱姐妹留下给牺官沐浴的力气呀。”
或许是幻觉吧,沈良觉得还是先应付眼前的麻烦:“好!那你们现在就找个人给他磕头,每人一百个!”
“什么!”三女子瞪大了双眼,仿佛看见一只吃斋念佛的猫。
“我说,找个人给他磕一百个响头!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怎么?牺官的话不顶用了?”
三女子互相看了一眼。
要不是祭酒大人说祭祀当日一切听牺官的话,三姐妹恨不得把沈良撕了。
给谁磕?
放眼四周,只有六狗子。
一咬牙,一跺脚:“不就是给一条狗磕头嘛!比这更恶心的都让我们干过,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六狗子哪敢受此如大礼,不停磕头回礼,只听四颗脑袋敲在地板上嘭嘭乱响。
三女子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大声数着,直到每人磕足了一百个响头方才骂骂咧咧地离去。
“爽不爽?”沈良透过窗户缝笑看着六狗子:“她们之前那么侮辱你,现在给你磕头,爽不爽?”
“这下你真害死我了!”满头是血的六狗子大哭。
“我又没让她们给你磕头,是她们自己找上你的。放心吧,迁罪不到你头上,不过……”沈良叹了口气:“你可真是胆小啊,她们那么欺负你,你连暗爽都不敢。”
“别管我——”六狗子正吼着,突然见半碗鸡肉饭塞到面前:“这是……”
这本是神侍给沈良的饭食,但那一海碗冒尖饭加一整只肥鸡,三顿都吃不完。沈良不忍浪费,就把剩下的给了六狗子:“瘦猴似的,补补吧。”
六狗子的理智呐喊着要拒绝,可身体却被饥饿的胃主宰着,夺过饭便用手捞着吞了起来。
对动物脂肪的人生初体验,在油润的口感和直冲脑门的香气冲击下,泪流满面。
仍强装硬气道:“我还是不会放你逃走的。”
“呵,跟我这个好人你倒是硬起来了。”沈良咧一笑,当然不会指望这小鬼会为一顿饭就放了自己。
于是迫不及待地回去抱起那个令人兴奋的酒坛。
坛子里还有小半坛酒,沈良一股脑地倒出,把坛底翻了上来,拿起青铜尺就磨了起来。
上一世沈良在一个小玉雕工坊里干活,黑心老板舍不得招人,采购、设计、雕刻都由他包揽,后来玉石生意冷淡时,还接了许多木雕活,当然也都推给了沈良。
“小沈啊,刻木头和刻石头有什么不一样嘛?年轻人要学会变通嘛!”
这资本家的嘴脸——嗬~忒!
为了糊口,沈良只有捏着鼻子忍了。
平日里维护刻刀的工作,自然没其他人代劳。
研磨,可以算是沈良吃饭的手艺之一。
陶坛硬度还算不错,加之底部粗糙无釉,对于研磨青铜来说勉强够。
哧啦——
哧啦——
娴熟而重复的手法中,沈良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