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烈日惨淡,深邃的天空散发出幽蓝的光芒,荒凉的大地上斜插着几根人的大腿骸骨,那般景致真的瘆人。
北荒与南荒有所不同。北荒的盐碱没有南荒那么重,是斑驳的,不连贯,不像南荒连成白化化的一片。北荒也没有南荒那么荒凉和瘆人,没有盐薅草,没有骸骨。北荒有些生机,没有盐碱的间隙地上长有其他杂草,甚至有小树。
学校按上级要求组织勤工俭学活动,在农村无“工”可勤,只能“勤农俭学”,拾粪上交成为内容之一。
粪是农家肥,不流行化肥的农田很是需要。
各家茅厕的粪水属于集体的,必须上交集体,按照质量和数量记取工分。生产队定期组织人员对各家茅厕粪水质量进行评定,确定每桶工分数量。质量好孬依据是颜色和粘稠度,颜色越黄质量越好,颜色越黑质量越差;越稠质量越好,越稀质量越差。评定完成立即组织社员用粪桶挑到队里大田泼洒,给庄稼施肥。数量则由生产队会计现场督查统计。
拾粪主要捡的是动物粪便,肥水不流外人田,人在野外方便的几率很低。
平常就有一些勤快的老人有拾粪习惯,学生们再拥向田野,拾粪的难度就增大了。在野外,杂草都鲜有,哪来的动物,没有动物哪来粪便?要想有较好的收获,起早,赶上头茬,就在庄子上的门前屋后,是较好的选择。为啥?因为庄子上有人养狗,狗就近便溺。深秋初冬的早晨,天刚蒙蒙亮东方才泛起鱼肚白,黑蓝色的天空下,刚刚深耕过的布满白霜的土地上,只见三子背着粪篓提着粪勺,低头寻寻觅觅,翻翻捡捡,满眼皆是一个早起淘金者对金子的渴望。农村狗屎的颜色是白的,混杂在结霜的土地上不易找到,加之三子视力不佳、狗屎本来就稀缺,每次捡到一泡,三子就会开心的像捡到了一枚五分硬币。
早饭后,三子去北荒拾粪。这时间,这地点,只能说去拾了,至于能不能拾到,真的连狗屎运都碰不上。偶有反常的时候,能捡到牛粪,但牛粪不算粪,都是草料的残渣,没有肥力,学校不收。牛粪只有经过长时间的沤烂发酵才能作为肥料,要有粪坑要有时间,成本高。牛粪一般被制成粪饼,晾干后当着燃料用。三子也看到过有滑头滑脑同学把牛粪藏在其他粪便下面上交的,三子憨厚老实,不做这样弄虚作假有违良心的事。百无聊赖中,三子遇到了一棵小树,决定砍了它,带回家作柴火。粪勺不是斧头也不是砍刀,临近午饭时间三子才把只有他自己胳膊粗细的小树砍倒。未曾想树拖回家,三子非但没有得到表扬,反而被母亲臭骂一顿,还差点挨了打。母亲有着朴素的生态意识,认为这盐碱滩上长出野草已属不易,长成这样一棵小树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实在难得;况且,这点小树苗也作不了什么燃料,实在是得不偿失。
实施旱改水、稻麦两季后,经过水流的冲刷,短短几年时间,南荒北荒都改造成了旱涝保收的肥沃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