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愣什么神啊?想谁呢?”肖凌梅一下把郑时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想你啊!”郑时安一般真心话、一半调侃放肆。
“你滚!你这样骗了多少姑娘,老实交代!”
“没有,就你一个。”
“我看看,脸红了没?渣男!说谎都不会。”
郑时安并没有骗肖凌梅,她是她心中最美的女神。他曾在心里祈祷,希望一辈子呆在她身边,每天看她玩斗地主,陪她看戈壁滩上的日出,陪她去嗅闻和她一样香气扑鼻的沙枣花,陪她坐在水渠闸门边听流水、看月亮,陪她去羊圈里抓麻雀,陪她去额尔齐斯河边捡蘑菇......
郑时安第一次见到肖凌梅,就被她深深地吸引。那天吃过早饭,姚洪兵带着郑时安,跟随着一大帮子男女老少涌到了肖凌梅家——这是连队里每天最热闹的地方。姚洪兵说,肖凌梅的家是年轻人的一个重要据点,不仅是因为她的父母慈祥和蔼、人缘好,最主要的是她和姐姐Y、和姐姐的一个朋友F,是连里最漂亮、最活泼的三个妹子,三人都是漂亮迷人、性格开朗。
郑时安看到肖凌梅的时候,她正在牌桌上。
郑时安第一眼看到肖凌梅就心慌意乱。他眼中的肖凌梅,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水晶般的眼睛镶嵌在粉红的脸庞上,小嘴粉嫩,脖子雪白,一身宽松的校服也掩盖不了她发育得极其匀称的身体。
郑时安只觉得肖凌梅就像《西游记》里会勾引唐僧的妖怪,眼睛里都是水、散出来都是光,让郑时安不敢正视。
可郑时安实在忍不住偷看肖凌梅。肖凌梅在一群少男少女中很突出,她与男孩子们玩的是一种叫做“拱猪”的扑克游戏,即使输了也很直爽,直接把一条条细长的纸条贴在粉脸上,但大多数时候,她脸上的纸条会比男孩子少很多。每当赢了的时候,她就腾地站起身来,精准抓过废报纸,飞快撕下一绺,啪地拍到人家跟前,杏眼圆睁,纤指笔直,嘴里直嚷嚷着“输了输了,贴上贴上!”待对方认罚,她回手一捋耳边青丝,得意之情不可掩饰,再双手一摊,“来来来,继续继续!”然后眼睛随着“哈哈哈哈”的得意笑声骨碌碌地转着,一边麻利地洗牌,一副“还有谁不服的来挑战”傲娇。
刚开始郑时安很拘束,言语很少——毕竟刚来,况且山村里的孩子,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哪有男孩女孩一起这么疯玩的?况且郑时安总觉得肖凌梅调皮的眼神会有意无意扫向自己,也许她也注意到了陌生的郑时安。
但他却不敢正视。他总觉得那水汪汪的眼睛充满妖气,就像《西游记》里那些个白骨精、玉兔精,会把自己拉入进一个无底的深渊。何况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即使看不到脚上土气的黑棉胶鞋,怯生生的表情、身上那破旧朴素的衣服,还是一览无余地表明了他暂时还不属于这里。再看看旁边一个比一个俊的小子,有的烫了卷发,有的穿着直领皮衣,有的脚蹬着铖亮的皮鞋,说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而自己一张口,便是浓浓的川普。
所以,郑时安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刻意地回避着各种目光。
但偏偏肖凌梅不放过郑时安,“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郑时安只觉得一股强大的血流如海啸般冲击了心脏,然后从下而上奔腾到脑袋,让他脖子变粗、青筋暴涨,让他感到眩晕、让他脸色通红、让他手足无措。
好半天,郑时安结结巴巴地,也没说出自己名字。
要不是姚洪兵在旁边搭话,郑时安可能要夺门而逃了。
“郑时安,四川来的,刚来。”
“会玩斗地主么?”
“不会。”
“赶紧学啊,以后一起玩!”
其实来到肖凌梅家之前,郑时安已经学会了大家经常的扑克玩法——他并不傻,相反很聪明,即使在旁边看着,什么跑得快、斗地主、拱猪......虽不精通却也能够将就上桌了。
“嗯,嗯,嗯...哦,哦,哦...好,好,好...”,郑时安没想到肖凌梅这样直白地和自己说话,这般刻意地关注到自己,一时间脑袋里装满浆糊,竟晕乎了整个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