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真好看。”张序附言,“想必袁前辈以前也是皇亲国戚之人吧,这么好的衣服,不会要送给我吧。”
“我来到这个世界前也确实是皇亲国戚。这一身衣服,给你也未尝不可,这是我最后一次穿它了。缅怀一下罢了。我老矣,好东西自然要给后辈留着。”
袁老随即转移话题,“我们之前在吃饭的时候,记得你说的什么《西游记》人参果的,我记起来,我过来的可能跟你同属一个世道宇宙。我记得我小时候,我也读过这百回本西游记。”
“什么,怪不得我们说的语言,基本沟通上略有区别,但理解不难。”张序不免的颇感意外。
“我那时候还在……万历二十年吧。不过,没想到这么多年,也有被空间乱流卷过来的。我也大感意外,这难道也是天意。”
袁老翁又撇了一眼张序,“我看那明朝也覆灭了吧。看你面相跟之前打捞你的时候的打扮。你这面红肉润的,应该是过上了好日子吧。”
张序也没想到他跟袁前辈,竟然是同一国度但不同年代的人,两人随即便滔滔不绝,一老一少互述衷肠。
从民族遇难到民族团结,从被压迫签订不平等条约到革命抗争人民胜利,从民族衰败到民族富强复兴。
袁老翁每每在关键事件上无不动容,有时甚至在站起身来痛批卖国求荣者,对那些把人命如草芥的侵略者,更是恨不得亲自枪击剑削,以杀解恨。
“张小弟,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早年学到一种锻魄术,这秘术最奇妙的就是能察言观色,你的动态神情里,没有出卖你的体魄。你没有半句虚言。没想到啊,几百年里,我的家乡如此变革了,果然不中用的东西注定要淘汰的。张序,你的到来解开了我的心绪。”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也不用称呼我袁前辈了,直呼我的名字,我叫袁守义。我认可你了。”
“认可?袁前辈您说的什么意思。”
“其实,我之所以在这悬空境的离地上种稻锄田,这所有东西都是我抢来的。我也不是什么善茬,做过太多坏事了。我深知自己有罪,生灵涂炭我有一责。但我也在拯救这苍生,哪怕是一人也好。”
“前辈,您说的云里雾里的,晚辈难以消化。”
“张小友,我想把我衣钵传承于你。你是否愿意。”
“什么,传我衣钵,收我作徒弟?”
“谁说衣钵是给弟子的,我没有任何东西或者法术教给你,你有没有灵根修炼也是不确定的事。你跟我很像,但我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你的道德与气度值得我赌上一赌了。自从看到你后,我隐约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其实,我的时日不多了。”
“袁前辈时日不多?您这下地干活,拿起锄头来都是一板一正,生龙活虎的,莫是在说笑话?”
“我们修炼之人,虽然懂得掐指占卜算卦,但精妙的不多,至少算计自己能活命多久,我还是能知道个大概的。寻常假丹水平的修士最高也不过800年就会坐化。我能多活一百多年,已经知足了。”
袁守义抬头看了一眼洞府的天花板,叹了口气,“我这一生,度过了多少个五十年了,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五十年。绝大多数人只争朝夕,活出一口气,不是么。”
袁守义随即抽身拿出一把锄头来,端详了起来。
“我这把锄头看起来普通,可不是寻常之物。惩奸除恶过多少恶徒,但是,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看袁老翁自言自语,张序也不好打断,但也坚持自己的想法,“袁前辈,你之前一直劝我耕地种田,不会是跟您一样困守在这里吧。我可不愿意。其实,如果可以回家,什么长生大道,我是可以放弃的。”
“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不过,你能回去原来的地方,我早就告诉你了。我只是认可你而已,只是在心里,所谓把衣钵身传给你,其实我也没有头绪。至于怎么把这锄头的秘密传承于你,我只有劝你善良。其他,我也道不明理不清呐。”
袁守义语重心长嘱咐,“如果不是你要鉴定灵根,我是希望你带着八斗早些离开这里的。”
“带着八斗离开?您不是说过,等我割完稻谷再走不迟么?怎么还把八斗带走。”
“我的实力早在几十年前便大幅度下降了,包括这把锄头能释放的力量。我已经失去使用这锄头的资格,不服老不行了。我一直强撑着而已。你莫要把我们在这里谈的话说给其他人听,包括八斗。希望我能骗得到那些人吧。”
“骗那些人?值得是哪些人?”张序不解。
“很快你就知道了。你要的灵根测试或许那几人能有法子。切记,莫要跟他人阐述我们的对话,这毬培之地从来就不是太平的地方。你能在我坐化前离开这里,是最好的。你走吧。”
张序没有回话,径直离开了。
张序走后,袁守义感叹道,“我还是改不了烂赌的脾气,希望我能赌对这一次了。”
“这锄头究竟有什么奥秘?”袁守义再一次仔仔细细端详着手中的锄头,陷入沉思,面露难色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