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见帘幔被撩起,一位美妇人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几名家丁打扮的男子。
来人正是周曼。
沈行猛的狠掐了一下赵时宴的胳膊,双腿一软就准备下跪,被赵时宴忍无可忍的拉住。
周曼饶有兴味的看着堂下的一幕,随后不紧不慢的坐下:“请问谁是沈行?”
沈行轻咳一声,忙作揖道:“正是在下。”
周曼颔首:“这位公子,沈臣之是你家什么人?”
“正是家父。”
在整个南唐,只怕就是垂髫小儿都识得沈臣之——
这个盘踞南方,却能把生意做到四边诸国的能人,据传沈家三代累积,家中资产能买下整个南唐。
这样的人家,周曼自然不会不识得。
“沈公子,我没记错的话,沈家三代单传,应当是极其宝贝的,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海涉险?”
沈行忙把一旁的赵时宴往前推了推:“不是我一人,这是我家兄长,特来拜会夫人!”
这是周曼第二次见到赵时宴。
船板上的那次,她注意到这是个极高大魁梧的男子,仪表堂堂,却不给人轻浮之意,很让人心生好感。
这一次,她突然觉得,好似在何处见过这张脸。
赵时宴心中叹气,面上却依旧不动如山的行礼:“夫人,是我们唐突了。”
周曼压下心头疑惑,笑道:“这位就是乔先生吧,怎么,你和沈公子是表兄弟?”
“不是表的,是干的!”
沈行连忙往回找补,他不知道周曼居然知道赵时宴的名字,差点弄出笑话!
周曼和赵时宴短暂对视后分开,就听赵时宴道:“夫人,不知可收到了...我弟弟的拜帖?”
闻言,周曼直接笑了:“乔先生说的是我手中的东西吗?”
说罢,周曼示意家丁把信笺递给赵时宴:“如果这也算是拜帖,那就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拜帖了。”
赵时宴看了眼一旁的沈行,认命般的打开帖子。
帖子洋洋洒洒写了两页,先是交代了家中情况,又引经据典的说了一堆废话,末了直奔主题——
表达了对女子的爱慕和求娶之意,还附上了男子的生辰八字。
这是一份不伦不类的求婚庚帖。
赵时宴咬了咬后槽牙,第一次生出想把沈行打一顿的冲动。
虽说十国两百多年,伦理纲常早被人踩在脚下,婚嫁习俗也不如前朝严谨,但基本的流程还是要遵守的。
除非是一些身份低微的女子,比如丫鬟、歌姬之流,可以一纸庚帖把人娶回家,一般有头有脸的人家还是要经过三媒六聘才算数。
说的难听点,这样直接把一份庚帖递给女方,不亚于在打女方的脸面。
周曼刚看到这份“庚帖”时气的扔了手中的茶盏。
赵时宴手边没有茶盏,于是——
他抬起一脚,把沈行踹出了一丈远。
听到重物砸在地上的牙酸声音,周曼嘴角轻轻勾起。
这个小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赵时宴的眼睛,他忙道:“夫人,是我弟弟鲁莽,他早几日便与我谈起令妹,我以为他只是倾慕令妹风采,没想到这个混小子居然做出这等不知礼的事。”
“是我为人兄长的没有教导好弟弟,还请夫人和金老爷勿怪!在下愿当面向令妹致歉,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周曼看了眼趴在地上呻吟的沈行,笑道:“乔先生言重,致歉就不必了,沈公子的心意我家小妹也已收到,只是门不当户不对,咱们就不高攀了,送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