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金塬来的更快的,是宫中的消息。
“小姐,王后来了。”惜竹在门口道。
周曼慢悠悠的起身,走到念菊身边问道:“你家小姐今日的妆容如何?”
“很吓人。”
“那就好。”
说罢,周曼顶着一张死人脸,施施然的来到前院,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周王后。
才几个月没见,姑侄俩好似隔着几十年的光阴,陌生的很。
周王后脸色憔悴了些,眉目间的倨傲却丝毫未减,言语间也尽是疏离:“曼儿,最近可好?”
周曼对周王后冷漠的原因心知肚明,但她懒得理会,也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还好,不知王后今日来所为何事?”
周王后眉心微皱:“怎么,南唐王后都进不得你这小小将军府了?”
周曼笑道:“岂敢?只是这小小的将军府也是王后的娘家,您也曾在此做了十几年无忧无虑的闺阁女儿,前日,父亲来信还托我问王后安,您说他要是知道被自家妹妹如此嫌弃,该要多伤心呢。”
周王后额角直跳,好半天才冷声道:“曼儿现在真是伶牙俐齿,姑母真想劝你,不过是一桩姻缘罢了,你当真不用如此在意。”
“王后说笑了,曼儿早就忘了。”
“忘了最好,不然我还怕你和媚儿生了嫌隙呢,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本宫今日来就是传国主旨意,两月后,媚儿就要和郑王完婚了。”
周曼本就苍白青灰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上前一步,声音凄厉的道:“你说什么?!”
“不是两年后才成婚,为何提前这么久?姑母不要骗曼儿!”
看到周曼的疯样,周王后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乞巧宴的事,一定和周曼脱不开关系——
如果不是她要去后花园,不是她突然当着国主的面晕倒,又非要跑到沁园斋,怎么可能发生后来的事!
换言之,如果没有最后周曼的晕倒和刻意指引,就算郑王在沁园斋和男人乱搞又有什么要紧?
既然周曼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那她就一定参与了此事。
可周清在宫中查了几轮,人也杀了一波,就是找不到实证。
周清恨得牙痒痒,她在宫中斗了半辈子,如果说那事不是人为,她的姓就倒着写!
周曼这个毒妇!
如果不是国主有意偏袒李意,周媚那个狐媚子又争气的大了肚子,让她在李刑面前重新挣回点面子,只怕郑王将来的国主位子都保不住!
可即使如此,李意也是名声扫地,连带着她这个生母也被人狠狠的戳了脊梁骨!
这一切,都是周曼的“功劳”。
她怎么能不恨!
周王后把周曼的手扒拉开,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臂,哼笑道:“本宫都亲自来了,还能有假?你好歹也是媚儿的姐姐,将军府嫡长女,也别太失了脸面。”
说罢就抬脚欲走,周曼却突然大喝一声,直愣愣的倒了下去,眼睛翻白,手脚哆嗦起来,吓的一旁的人慌忙躲开。
“王后您小心!”林公公忙上前扶住周王后,呵斥左右,“快把你们大小姐扶回去,这莫不是又犯病了!”
哪用他说,几个丫鬟早就七手八脚的把人抬回了对春阁。
念菊一路哭一路喊:“快去请大夫!我们小姐又抽了!”
一个时辰后,周家嫡长女因为庶女被赐婚,情绪激动一病不起的消息不胫而走,说书先生连夜赶稿,美滋滋的盼着明日能得个满堂彩。
对春阁。
念菊一边给周曼上药,一边心疼道:“您摔也挑个软乎的地方,怎么能直接倒在硬石板上呢?后背都青了。”
周曼讪讪道:“谁知道她走的那么突然,我只能赶紧摔了,放心吧,我下次一定找好地方再倒。”
望梅把最后一盒药膏塞进包袱里,回头幽怨的看了眼周曼。
周曼:“...我胡说的,我再也不倒了。”
惜竹从门外跑进来:“小姐,金塬来了!”
终于来了!
周曼情绪一震,立刻穿好衣服:“快让他进来。”
和大半年前比,年轻的小伙子黑了壮了,唯独眼睛里的神采更加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