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明望穿着一身铠甲来了对春阁,站在门外久久不动。
周曼还没差人告知父亲自己已经转醒的事,老父大概还以为自己仍旧昏迷,因此静默于门外。
“请爹爹进来吧。”周曼擦了擦嘴角的饭粒,披散了头发,顶着一张念菊为她精心描画的脸,整个人躺倒下去,被子盖到下颌。
周明望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女儿灰败的脸,奄奄一息的样子,一颗心瞬间拧的生疼。
“曼儿。”周明望单膝跪立在床边,却不知道能做什么,一张脸哭丧着,哪里还有一国将军的威仪。
周曼侧头看着老父,声音轻的风一吹就散了,“爹,女儿...没事。”
周明望看向望梅,后者只是满脸忧郁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望梅通医术的事全府只有他和对春阁的几个人知道,这是周母给子女留的底牌,连同惜竹的身手也是秘密,平时不会大剌剌说出来。
但周明望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问道:“望梅,你说实话,曼儿到底怎么样?”
“回老爷,小姐她...余毒未消,凶险未过。”
“你也办不到?”周明望眼含血丝的看着望梅。
“老爷,能让小姐醒来已是耗尽我所学,恕奴婢无能。”望梅跪下叩头请罪。
周明望身形晃了晃,哪知望梅又说:“但奴婢已经摸到此毒的章法,正在研究解法,请老爷给奴婢半年时间。”
这就是有希望?
“你呀你,能不能把话说完,每次说半句,急死个人!”
周明望狠舒一口气,手指点着望梅,点着点着就笑了起来,“你师傅是当世华佗,是曼儿她娘三顾茅庐请来的,你又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我信你能。”
望梅:“解法没有研制出来前,奴婢只能用旧法帮小姐祛毒,只是这毒在身体里日久,必然会对人产生影响,可能...于后有碍。”
前几日宫中老太医也是这样,捏着胡子说了一堆废话后,又说什么影响子嗣之类的话,把周明望气的不轻。
可这话变成望梅说,周明望就信了。
沉默一瞬,周明望看向床上的女儿,手指轻动,两根手指划了划周曼满是病气的小脸,道:“便是不嫁也无妨,将军府还养不起一个闺阁女儿吗,爹只要我的曼儿健健康康。”
说罢,周明望吩咐:“望梅,你只管去做,全心照顾你家小姐,其他的无需多想,需要什么就跟仇姨娘说,咱们用得起。”
周曼终于能问出刚才就想问的话,“爹,您要出征?”
刚才还带点笑意的脸突然垮了下去,周明望像个犯错的孩子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嗯,北线离不开人,前几日有几场小骚乱。”
几场小骚乱自然是不值得大将军丢下病重的女儿赶过去的,估计是有棘手的事。
周曼也不拆穿,只是笑着说:“爹放心去,女儿没事,有望梅她们呢。”
“爹,你过来点。”周曼又伸出半截苍白的手臂,冲周明望招手。
身上的盔甲很重,走起路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突兀,周明望还是维持半蹲的姿势,满脸愧疚的看着周曼。
“爹,下面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周曼声音压得很低,“一是您到了营中,想办法把司马林庆调走,能杀掉最好,两名副将可用。二是以后和家中往来信件越少越好,只字不许提公事。三是以后父亲听到金陵城中的任何消息都莫要惊慌,一定先与女儿商议。四是...”
说到这里,周曼突然停住。
她在纠结,要不要把仇姨娘的真面目告知父亲,他会信吗?
周曼斟酌道:“父亲觉得仇姨娘如何?”
周明望刚才听得仔细,眉头到现在还没松开,闻言回道:“一个姨娘,能如何?”
“和母亲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