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兰是四人中性格最活泼跳脱的，常常因为嘴上没章程被周曼拧耳朵。

此刻，她一双杏眼眨巴着:“小姐，御灵是贼啊？”

御灵正是躺着的二等丫鬟，伺候周曼五年多，平时存在感不强，但胜在细致，娇娇软软的。

周曼端坐在小榻上，看着自己的四个大丫鬟，温柔一笑:“不用管她，望梅，我只问你，可有什么药物能让人中毒却不致命？发作不能太快，一个时辰为宜，最好吓人一点。”

在女性以丰腴为美的南唐，望梅长相并不讨喜——

清瘦的身形，过于苍白的脸色，一双丹凤眼看人的时候冷冷淡淡，成仙了一般。

觅兰常调笑说，望梅若青袍束发，会比尼姑还像尼姑。

当然，如果见过她看周曼的眼神，就不会以为这是个冷心冷清的主儿了。

望梅秀眉微拧，但很快就回道：“有，小姐需要吗？”

“要，现在能弄来吗？”

“可以，但是要出府，城东小叶子堂。”

周曼颔首，“你现在就去取，惜竹，护送望梅，避开后院的人。”

没有外人时，惜竹很少行丫鬟礼，而是像江湖人一样双手抱拳，俯身称是。

二人无声退下。

周曼看着女子的背影，想起前世，她被困敌国时，惜竹抱着她翻越大内宫墙，想强行把她带出去，虽然都知道是徒劳，但她还是做了。

万箭齐发，全被她一人承受，而自己这个主子，被她牢牢护在怀里，毫发无伤。

那是她的最后一个丫鬟，她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牵挂，就这样失去了，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小姐，小姐……”

回神时，看到觅兰正皱着眉，担忧的看着自己。

周曼笑了笑，伸手摸着女孩细腻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周曼神智回笼。

“我没事。”

周曼看向角落里的御灵，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现在没时间解释，你们听我的安排就是，等这件事过去，我会给你们说的。”

念菊忙跪下：“小姐，您折煞奴婢们了，小姐的命令于我们来说就是皇命，奴婢们不需要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做，奴婢们只需要追随小姐就够了。”

觅兰也扶着周曼的手跪下：“小姐，您只管安排就好，大不了事后您请我们吃聊香斋的席面，就当赔偿啦！”

闻言，年菊笑骂道：“可馋死你！”

周曼把俩人拉起来，脸上的郁色也化开了些，指着地上的人，“先把她关起来，别出人命，也别让人知道，这个人我有用。”

觅兰答应一声，和念菊二人合力把人裹进布袋里抬了出去。

屋内陷入安静，而屋外的喧嚣是传不进来的。

南唐婚嫁规定，大婚前女子要守在单独的院子或阁楼，不得外出。

将军府总共三进院落，此刻，周曼正在后院的对春阁，距离热闹的前院很远，远到她在大喜之日竟觉得无比冷清。

手边的参茶已经凉透。

这是御灵端来的，她是这么说的：“小姐，您今天一天都吃不到饭，喝点参茶提提气，不然怕您受不住。”

前世，她阴差阳错的错过了这杯参茶。

这一世，就借它一用吧。

抬手倒掉茶汤，周曼闭上眼，开始为未来的计划筹谋。

望梅是在半个时辰后回来的，亲手递给周曼一碗绿豆汤。

“小姐，您真的要...”

望梅抬眼看着周曼的眼睛，悚然一惊。

好似短短一个时辰，她的小姐就脱去了纯真稚嫩，眼神里无波无澜，却又有一团莫名的火苗在跳动。

周家嫡长女，那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骄凤凰，眼神里只有矜贵和疏朗，何时盛过如此多的...疯狂？

她的小姐，不一样了。

周曼接过碗，一勺勺吃尽，姿态优雅，好像只是在喝一碗和平常无异的绿豆沙，而不是一碗毒药。

望梅跪着看着自家小姐，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突然，门吱呀响一声被推开，念菊引着一个丰腴美艳的妇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