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糊涂了!大喜日子怎么能哭?”
妇人蹙着眉,一手去拉起望梅,后者轻巧转身躲了过去。
“奴婢失礼,自去领罚。”
说完这一句,望梅转身出屋,看也没看仇姨娘一眼。
前世,周曼尚不理解望梅对仇姨娘的敌意,还时常教育小丫鬟要尊敬姨娘,毕竟,她算是自己的半个母亲。
但现在,周曼看着面前的美艳妇人,心中的恨意几乎掩盖不住。
是了,她眼拙,居然看不出这个犹如半母的女人长了一颗最毒最黑的心脏。
周曼起身,勾出一抹浅笑,姿态端庄,“姨娘,麻烦您了。”
女子出嫁,按理该是母亲为女儿梳妆束发,但周曼生母已离世,周父没有续弦。府中只有仇姨娘一个妾室,久而久之,掌家之权就落到她肩上,而她也持家有道,这么多年,府中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自然,周曼出嫁的所有事宜都是她在操持。
“曼儿说的哪里话,姐姐不在了,能为你尽点力,姨娘高兴呢。”
女人温婉一笑,得体又妩媚。
连周曼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人很有诱惑力,也怪不得赵光轩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顾廉耻的把母女二人收入宫中,做出母女共侍一夫的龌龊事。
妇人眉眼带笑,拉着周曼的手走到妆台前,铜镜中印出女子娇媚容颜,仇姨娘轻叹口气。
“曼儿真美,郑王也是个万里挑一的夫婿,姨娘为你高兴,只是...”
话说半截,等着人接。
周曼抚弄着手里的金枣花纹珐琅簪,没说话。
“咳,只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妹妹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妇人手持木梳,帮周曼轻轻整理发髻,继续道:“曼儿,若以后郑王...”
“姨娘,慎言。”
周曼看着铜镜中的人,轻轻嘘了声:“国家大事曼儿不懂,曼儿只知道如何做好人妻人母就好,这不是您说的吗?”
仇采絮不尴不尬的一笑:“曼儿是个好孩子,只是,你是将军府嫡长女,也知道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是来日媚儿能帮你一二,你在那深宫中也不算孤立无援,是不是?”
苦口婆心,入情入理,但是周曼只想冷笑。
当年,仇采絮就是拿这些话来劝说自己,好像把周媚送到龙床上只是为了她好,一点私心都没有。
好一个大公无私,一心只为周家的姨娘!
“姨娘,时辰到了。”周曼提醒道。
“哦,是、是,你看我,都忘了正事了,这些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媚儿也还小,还帮不上你什么忙呢。”
说罢,仇采絮端正神色,四个大丫鬟每人端着一个承盘鱼贯而入,喜娘站立一旁,大声道: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道尾,绾结同心佩!”
“三梳梳到尾,此生共富贵!
“四梳梳到尾,白首永相随!”
束发、加笄、敬香...
最后一步,是拜别父母。
高堂上,只有周明望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仇姨娘进屋后恭顺行礼,正准备坐下,只见觅兰抱着一个木盒走上前去,甜甜一笑,“姨娘,请让让。”
说罢,木盒打开,一个灵位赫然显现,正是周曼母亲的灵牌。
仇采絮一惊,语气都不自觉提高了:“大喜的日子,怎么拿了这个出来?晦...”
“姨娘慎言。”周曼一身红色喜服,上了妆的面容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大喜的日子,自然要告知母亲,难不成,还有别人配坐那儿受我跪拜不成?”
仇姨娘脸色变了又变,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不情不愿的站立一旁,恨恨的绞着手中的丝帕。
周明望起身,亲手把灵牌放在椅子上,伸出手轻轻在上面拂了拂,又转身坐回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