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出这一声,又略微定了定神,苦笑起来。
“洛阳货,谁不想要?莫说别的,就说那鹤觞酒,和北地的劣酒薄酒,难道是一回事吗?!可我又没有门路,哪里就能进到鹤觞酒运出去贩卖!”
鹤觞酒,是洛阳的一种名酒,是河东人刘白堕所酿造的。这种酒在盛暑时于太阳下暴晒一周都可以味道不变,而且号称“饮之香美,而醉经月不醒”。京师朝贵在外出时,多携带此酒以作为馈赠亲友的礼品,可见其贵重了!
祁功越发微笑起来。
“鹤觞酒我是没有的,但却有些别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玻璃珠子。
“请看,这个珠子,能值钱吗?”
边元履有些近视,起先没看清楚。他眯着眼又凑得近了些,突然瞳孔猛然放大,几乎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祁功的手。
“这,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祁功却也伸出另一只手,同样把边元履的手握住。
“实不相瞒,我有法子做出这琉璃珠子!你可要么?!”
“哪能不要!”
边元履激动得手都开始哆嗦了,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若不是做梦,怎么在这个柔玄边镇,能见着那么多颗琉璃珠子?!
这个听说前不久还是个普通士卒的年轻豪帅,竟然能做出琉璃珠子?!
边元履强行忍耐住激动和紧张,颤颤巍巍地问道:
“却不知,这琉璃珠子,开价多少?”
如果这珠子是天价,那就不值得了。边元履去找些二道贩子,从洛阳买琉璃,也不是拿不到,只是成本过高,缺乏商业利润。
祁功略想了想,摇头笑道:
“实不相瞒,我是个不会置办产业的,也不懂得这种东西的物价是多少。边兄弟,你既是斛谷兄长介绍与我的,想必不会欺瞒我,我便听你报个价格,可好么?”
他说话时,言辞恳切,似乎诚然是一位不懂得行情的外行人。
但边元履却万万不敢耍什么心眼。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能在柔玄搞到琉璃珠子,他能不懂得行情?更何况,他是本地的豪帅,也是本地琉璃珠子唯一的供货方,自己为这种事欺骗他,就算没有被当场揭穿,日后也别想来柔玄附近做生意了!
所以,边元履如实回答道:
“这物价,其实并不一定的。一个东西,在产地是一个价,到外头就是另一个价了。就比如那马匹,在柔玄一匹能有多贵?但如果贩到了南朝,那就是少说也要一千五百贯!所以啊,这珠子在河北该多少钱,我没有卖过,实在不晓得。我只知道,它若在洛阳,只怕也得值百贯!”
他说的也是实话。这年头,物价的运费,是本价的几倍,都是寻常的!当然了,玻璃珠子不像一般的琉璃器皿,没那么容易破碎,所以运费应该不至于那么夸张。但到底要花多少钱,边元履心中确实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