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上说,人的一个念头中含有九十个刹那。
因此佛家常用刹那来表达时间,谓之“刹那无常”。
在这一刹那间,李焦手中卷了十几个刃口的刀递到了史名面门上,史名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马观鱼正收稳身形,严昀仍然坐着。
下一个刹那,史名佝偻着的身体突然向后仰躺,膝盖带动小腿,右脚鞭子一样抽向李焦的腰,从他牛皮靴子的脚尖里突然弹出了半寸长的匕首。
于是在第三个刹那,李焦只能脸色大变,而后拧腰、翻腕,向一旁躲避。但这一套动作太快,他没法收住力道,直接向一旁滚了几滚,虽然脱离了威胁,但距离史名也有七八尺远,再也没法对他做出威胁了。
马观鱼已经挡在了史名的身前。
动之后是静,李焦从地上爬起来,两方开始对峙。
“是挺机灵,知道抓重点,可惜看错了人,我可不是个废人。”史名脚尖在砖上点了点,将那半截匕首收回了靴子里。
李焦向后退了几步,重新站在了严昀的面前。上策失败,他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了中下策上面。刚才一场拼杀,让他的身体也处在了极限边缘,这下子自己和严昀真成了两个难兄难弟了。
“胜负还没分出来,再来过。”马观鱼看到了自己刀上的缺口,心疼的直吸凉气,说着就要提刀再上。
“慢着。”史名叫住了马观鱼,“李焦,你刚才在窗外应该听见咱们说的话了吧?”
李焦点点头,他的额头渗满着汗水,见对方停手,便把后背靠着柱子上借力休息。
“既然听到了,你为什么还要救他,莫非也是个不辨是非的人?”
李焦说:“是非还未明。”
“有什么未明的,若真是未明,小眼睛他为什么不解释?”史名沉下了脸。
李焦转身望着严昀。
严昀露出苦笑:“李兄,你还是走吧。”
“李焦,你还是让开吧,可别将大好前途葬送在这里。”史名说。
李焦充耳未闻,只是望着严昀,问了一句:“有苦衷?”
严昀摇摇头,低下了头。
“你看看,这分明是无话可说了。”马观鱼说。
“我听说锦衣卫都是一些只懂得罗织罪名,滥杀无辜的货色。”李焦望着史名两个人,慢慢开口。
“胡说。”马观鱼立刻反驳,“寻常人不懂也就罢了,你见过朱孟,他们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好汉子?”
“有一两个好汉,架不住上司是草包。”李焦存心激怒两个人,越说越过分。
史名涵养深沉,但也被气笑了:“骂得好,但咱们锦衣卫也不缺你这么一个人。”
李焦冷笑了声,掏出那枚朱孟送给自己的锦衣卫印章,伸手抛给了史名:“我之前不敢得罪上司,总觉得上司掌握着生杀大权,脸色不好,都够我胡思乱想几日。现在嘛我也想明白了,上司糊涂,自己受苦,别为难自己。”
史名接过印章,神色颇有些难以置信,锦衣卫的身份有多煊赫,谁人不知。更何况李焦还是个逃兵,如今居然轻易就把身份扔了,他当了这几年锦衣卫,还没见过这种愣头青。
“你是想激怒我们,而后再许诺你把真相查出来,给严昀留一线生机,是这个打算吧?”史名把玩着锦衣卫印,没有人会傻到平白退出锦衣卫,史名便想到了这个解释。
李焦果然笑了,没有否认史名的话:“至少你们曾经也是同袍,若连事情都没有查清楚就杀人,万一杀错了呢?”
“你说的也对。”史名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多年的同袍。”
李焦觉得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