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老人又招呼着店内的小二让其给眼前的孩子算算铜钱账。
墨尘摸摸鼻子,小心翼翼的将黄油纸装入布包,心里暗暗的记下这份好,他爹娘去世的早,从小便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其中数这老掌柜的帮了他不少,早些时候墨尘还会对这好意做些推辞,但是那老掌柜却与他说,这些是恩,不要钱,但是还起来可比还钱要麻烦的多。
听着是要还的,他才不再推阻。
寒冬时节客栈的生意并不热闹,整个屋内只能听到店小二敲算盘的噼啪声,墨尘小手端着茶杯一边暖手一边吹着热气,静静等着老掌柜给算的工钱。
“掌柜的,可还有什么饭菜?”
忽的,客栈门被推开,寒意一股脑的渗入房内,一位白袍男子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笑着向店家说到。
“也不用什么丰盛的,要热些驱驱寒就行。”
老人拍拍小二的肩膀示意其去招呼客人,他自己则接过了墨尘采来的野菜仔细盘算着。
“客官您稍等,来碗热面怎么样?”
“甚好,这冷天来碗热汤面最是驱寒,那便麻烦小哥了。”那白袍男人颔首微微一笑,随后便坐在了窗口的位置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尘吸溜一口热茶,端详着男人,不能够再黑的头发,清秀的面孔,还有店里常客没有的客气,少年的眼睛微微一亮迈着拘谨的步子走到男人的面前猛的鞠了一躬。
“先生好。”
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白袍男人思绪忽然被打断,他饶有兴致的看向面前的孩子。
“你唤我什么?”
“唤你先生。您长的这么好看,头发这么黑,跟人说话还这么有礼貌,一定是读书人,叫您先生是准没错的!”小墨尘有些窘迫,他抬起头又看了一眼男人,心里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讲着。
白袍男人乐了起来,他示意墨尘直起身子,“谁与你这么说的?”
“我……我爹。”墨尘看着面前忽然发笑的男人脸上的窘迫又深了些许,“我爹说,读书人都是这个样子。”
“哈哈哈哈,早些年确实读过些书,但你这一声先生我可不敢当。”男人为自己沏下一杯热茶又接着说到,“那小家伙你寻我这读书人有何事呢?”
“我想请您教教我写几个字儿。”
“哦,何字?”
“墨尘,是我的名字,墨水的墨,尘土的尘。”
男人微微思索随后将茶水倒在桌子上,用水渍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两字。
墨尘在一旁看的格外认真,一笔一划,他模仿着白袍男人的手在手心里做着同样的比划。。
“喏,可记住了?”
“记住了,先生。”墨尘点点头,眼睛里是溢出来的欢喜。“谢谢您先生。”
随后,白袍人看着眼前的孩子,还没等他回话,就又跑去了掌柜的那边朝着他比比划划,随后背着那有些泛黄的布包朝着自己挥挥手,裹紧单薄的衣裳后一蹦一跳的走出了客栈。
“您的面来喽!”
男人从店小二的手中接过碗筷,轻声问道。
“小哥,这是哪家的孩子,这大冬天怎穿的如此单薄。”
“哎,先生有所不知,这小子可怜的打紧,他爹以前是个秀才,他娘是安平城内的织娘,一家人本来还算和满,这小子七岁那年他爹接到了朝廷的诰命,都以为这家要好起来的时候那秀才却是不幸染了肺疾,没多久就死了,他娘接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去了,留下了这么一个半大的小子,好在夫妇两口在这安平城内的人缘都还不错,见过了这小子也都愿意帮上一帮。”
白袍男人点点头,“也确实是个苦命的,小哥,这碗面多少钱,先给账付了去。”
“这碗面不要钱。”老掌柜收起算盘,笑呵呵的接过了话茬。
“不要钱?”
“那孩子替你给钱付过了,他说读书学字也是要交学费的。”
白袍男人未回话,用筷子挑起一撮面满足的吸溜了一口,热气灌满全身,甚至是心里也暖暖的。他将窗子推开一条小缝,雪花飞舞,那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直至不见。
十二月大雪,却有太阳高高挂在安平城的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