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盛昭已经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地上了树,蹲在壮硕的树干上,手指在绦绦红丝绳里翻翻捡捡,垂首望树下的许知鱼、许应年二人,扬声道:“你们要哪一个呀?”
许应年耸肩,“都可以。”
许知鱼扬首往树上瞅了一阵,指向距离盛昭最近的一处木牌,“就那个吧。”
盛昭应声,身体前倾,伸手将那个木牌从红丝绳中解下来,又就近随意挑了两个木牌,分开拿在两手,便又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地下了树。
“喏,小鱼儿。”盛昭将许知鱼指明要的那个木牌递给她。
许知鱼将月白大氅和宫灯归还盛昭,拿了木牌,用指腹抹去木排上的露珠,指腹不时陷进粗粝凹陷的感觉中,许知鱼知道那是前人刻下的一排排小字。
许知鱼将木牌举起,走到榕树右首一旁灯盏旁光线明显的地方细细端详,却见木牌左角顶端,刻着一个三位数的编号:917,将目光转移到下边的小字上,小字从右至左竖向排列,比之平常文字较难分辨,许知鱼才惊觉,这谜语竟然是一首七言绝句。
全诗如下:
不上龙门泪不休,太公难向曲中求。
玄冰待得从天降,空戴南冠学楚囚。
(打一动物名)
许知鱼和这木牌大眼瞪小眼,一方面感叹自己怎么如此背运,随手一指就选了个地狱级灯谜,一方面后悔自己没有多多了解牡丹国的古文化,致使如今吃了个哑巴亏。
毕竟澜禾是国际学院,它的所有课程都是和国际接轨,虽然也有牡丹国的文化课,但是占比不是很重,教的内容也比较浅。
导致许知鱼如今像看天书一般:什么“龙门”、什么“太公”、什么“玄冰”、什么“楚囚”……
一字一字拆开读好似都是以前学过的生字,但组装在一起就不知是何意味了。
这时,一旁的盛昭凑过来,得意地扬起自己手中的木牌,“我知道答案了,阿年似乎也猜出来了。小鱼儿,你进展到哪里?”
“一点思路都没有。”许知鱼撇了撇嘴,望向盛昭:“你的谜面谜底是什么?”
盛昭大方地将手中的木牌展示给许知鱼看,木牌左角顶端,依然刻着一个三位数的编号,不过这次换成了426,木牌上,只刻着两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亦是从上往下,却是从左至右阅读。
霸王别姬
(打一植物)
“答案是‘虞美人’。”盛昭洋洋得意道。
许知鱼简直要对盛昭刮目相看,不学无术的盛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盛昭大眼睛眨巴眨巴,嘿嘿笑道:“这还得归功于南哥。他以前调过一杯酒,就叫‘虞美人’,颜色粉粉嫩嫩的,口感绵软清甜。我当时很好奇,就问他这杯酒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他说,牡丹国古代有一乱世,乱世里出了一霸王,唤项羽,霸王有一美人,唤虞姬。后来,项羽在和……呃……忘记名字了,反正就是在和敌人的权力斗争中失败,于是在军营中与虞姬饮酒作别,虞姬为了不拖累霸王,舞剑自尽于营中,所以叫‘霸王别姬’。传闻虞姬长得很漂亮,后世就叫她‘虞美人’。刚好,也有一种叫‘虞美人’的植物,将两者联系起来,谜底就得出来了。”
阿婆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盛昭讲述,听罢,微微笑道:“和项羽斗争的敌人姓刘,单名一个邦。谜底正是这般,小友答对啦。”
·
彼时,许知鱼侧首,侧首往少年那边望去。
无数绛绳似嫁娘的头盖流苏般垂下,在夜风中微微曳荡。
少年站在蓊郁的大榕树下,清寒如松。
一贯的薰衣草香亦随晚风沉沦,鼻端依稀可查暗香浮动,缱绻难明。
许知鱼心笙轻动,恰巧许应年的视线亦从木牌上转将过来,视线交汇,许知鱼微微挑眉,扬声问道:“你猜得怎么样了?”
少年边攥着小木牌,边从一边行过来,到他们跟前,“差不多知道答案了。”
“我看看。”许知鱼将少年的谜面要了过来。
少年的木牌编号是102,相较于许知鱼、盛昭二人的木牌样式,似乎要陈旧不少,表面较为粗糙暗沉,显然经过不少年的风吹日晒,几处出现黑斑和疤斑,令镌刻其上的字迹较难辨认,好在统共只有上下两行,许知鱼复又举起木牌,对着路边灯盏明亮的地方细细查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是一字一句辨了出来。
全句如下:
空有兽王之脉,却行逮鼠之差。
(打一动物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