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鱼呆呆地端详镜中乌发乌眸的容颜一阵,缓缓地笑开了。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样子。
“小鱼儿,你在里面吗?”
盛昭的声音意外地出现在更衣间外,伴随急切的敲门声。
许知鱼回神,拉开门阀,探了个脑袋出去,颇为诧异:“这是女生更衣室,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刚刚回后台没找到你,有人说看到你来更衣间了,就过来碰碰运气,”盛昭换上一身月白色的华美鹤氅裘,更显少年朝气,秀美无端,但此时此刻,不知是否因涂了脂粉的缘故,盛昭的面容却比那月白的鹤氅还要苍白上几分,“我的小提琴用不了了。”
许知鱼满眼不相信的模样:“我前不久还看到你拿着那琴调音,怎么就用不了了?是摔哪儿还是磕着哪儿了?”
“你听我说,”盛昭显得很急切,“我调完音想起衣服还没换,就把琴放在礼堂外那个学校给每个表演组提供的临时存储柜里,因为懒就把钥匙插在锁孔里没动,但之前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柜门被人锁了,钥匙也被顺走了。”
许知鱼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一边提着裙摆就大跨步往外走,一边咬牙切齿:“谁这么缺德!你有去找人帮忙吗?”
盛昭跟在许知鱼后面,点头:“我去礼堂内问了一些老师有没有存储柜的备用钥匙,他们都说没有,有一个老师跟我说备用钥匙应该放在校务处那里——但是你知道的,今天是非日常上课日,校务处的职员都没来……”
盛昭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没有其他人的琴可以借吗?”许知鱼猛然停下脚步,转身,眉目深锁,紧追在她身后的盛昭差点跟她来了个踉跄。
盛昭及时停住脚步,默默往后退了些,摸了摸鼻子,沮丧道:“这次圣诞汇演除了我们这组之外,没有人再拉小提琴,学校里的弦乐团平常虽然有存放学生的乐器,但你知道的,乐器室离礼堂有一段距离,现在根本来不及赶过去,而且我们没有提前说明,乐器室连门都没开。”
“……还有几个节目到我们?”许知鱼问。
盛昭动了动唇,开口:“最多只有三四个。”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许知鱼和盛昭相顾无言,干瞪了好一会儿。室内运动场没有暖气,北风从不远处敞开的大门呼啸袭来,许知鱼为了表演效果,本就穿得单薄,如今再给风这么一吹,面上顿失血色。
良久,许知鱼往手上呵了一口热气,凑上前,僵硬着手指想解开盛昭最外层的大氅给自己披上,嘴里不住嘟囔着,“冷死了冷死了。”
盛昭默默任由她的动作,“不表演了?”
许知鱼将解下的大氅往自己身上利落地一甩,乜了盛昭一眼,就着之前的方向顺势往更衣间暗道的方向疾步走去,“伴奏都没了,我一个人表演也挺没意思的,不演了。得赶紧回后台跟司仪说一下,让她删了我们的节目。”
“等一下!”盛昭蓦然拉住许知鱼的手臂,许知鱼回头,只见他美丽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或许,我还有一个办法。”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此刻,距离盛昭、许知鱼二人上台表演只剩下最后的两个节目。
礼堂外场地的静寂跟礼堂内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反比,犹如身处两个世界。
许知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手指下意识抓紧一旁盛昭的手臂。
“嘶,”盛昭精致的容颜扭曲一瞬,委屈道:“当初我看你那张票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送,就讨过来帮你给阿年了,呵呵,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一口一个阿年,他们算许应年什么人,也不嫌害躁!
许知鱼无语地白了盛昭一眼,而后又忐忑地朝许应年望去,眼神里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你……可以吗?”
盛昭将之前从许知鱼那儿要过来的票偷偷转送给了许应年,不知怎么说动他过来观看他们的表演。
现下俩人被暗中摆了一道,盛昭没法用小提琴给许知鱼伴奏,便灵机一动,把主意打到了许应年身上。
之前他们有过合奏《昭溪温雪》的经历,况且许应年又是沧生君的乐迷,所以盛昭的意思是,让许应年代替他,换钢琴为许知鱼伴奏。
毕竟舞台上就有一架现成的钢琴,都不需要动上一动。
虽然这个计划乍一听有些疯狂,但细细琢磨,还是有几分的可行性。
许应年今天穿了一套墨蓝修身礼服,内搭白色硬领衬衫,前身翻出的两道礼服褶缀绣暗金华纹,恰到好处地将许应年本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青涩掩去几分,配上他清尘俊美的容貌,更多出些许衣冠楚楚的余韵。
许应年修直的眉微微蹙起,似乎有些犹豫,“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盛昭宽慰道:“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相信大家都会体谅的。而且,”盛昭攥紧拳头,“你也看到了,我和小鱼儿为了这次的表演付出这么多努力,提前一个月开始练习,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故就无法表演,真的很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