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鱼被刮得生疼。
街道上的景物被飞速移动的车子刮成模糊的幽青的团影,在许知鱼的视野里急速往后倒着。
许知鱼缓缓闭上了眼,任由自己的脑海放空,感受风的温度,如同飘浮在一汪无际的海洋……
夜,深了。
等许知鱼、盛昭二人制定好初步的计划,已经是翌日上午。
这几年来——发生几年前的那件事后,在大怒过后的盛昭父母心觉颜面尽失——从事科研工作的夫妻俩跟儿子看着愈加互不对眼,盛昭索性就赖在未婚的小姨那儿了。
盛昭小姨魏沅溪这段时间去外地出差,要到年尾才回来。小姨家便成了许知鱼、盛昭二人的秘密基地。
铺着法式棉麻碎花桌布的长桌上,盛昭将写好的薄薄的几页手稿计划合并整理好,用手竖起震了两下,说:“大概就是这样,你按上面的做,最后肯定能查到许应年的身份。”
盛昭看了眼手机锁屏显示的时间,催促道:“计划开始。小鱼儿,你该回去了,昨天的那张蛋糕订单还在吗?”
许知鱼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薄粉单据,看起来有些犯难,“也不知道蒋叔会不会信。”
盛昭推着许知鱼往外走:“他信了最好,不信也得信,照计划做就行了,别想这么多。”
许知鱼“唔”了声,将盛昭的手轻轻回握了下,又很快撒开,“祝我们好运。”
许知鱼打车回了许家别墅。
许知鱼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进去。
很好,没有人发现。
爸爸还在公司处理项目,妈妈好像去看友人开的画展了。
许知鱼探头探脑了一会儿,找准机会拉住一个路过的女佣,将粉薄色的单据塞给她,如此这般地跟她交代一番。
女佣机灵地答应下来,转身放下手头的活儿,就去前院的草坪找蒋福本。
蒋福本正在洗车。
清洁步骤已经完成了大半,低调的黑色的车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惹眼的光。
车顶的玻璃倒映天空和云朵的颜色。
蒋福本戴着手套,右手拿着毛巾慢慢地擦着车灯,慢而沉稳,将车灯擦得蹭亮。
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平常沉默寡言,板寸头、黝黑的皮肤和眼角的细纹,将他整个人都添了一种平实的气质。
小女佣按照许知鱼的示意跑过去,打了声招呼,边将单据递过去边解释,“蒋叔,这是其他佣人在杂物间的簸箕里发现的,可能是有不识字的阿姨将这个当作垃圾扫了。”
蒋福本停下手中的动作,脱下手套,接过订单细细端详。
一直在大门门缝偷窥这边情况的许知鱼不禁屏住呼吸。
应该没有什么端倪吧?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都是在冬天没抹唇脂惹的祸。
好在蒋叔在瞧了一阵后,似乎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闷声道了谢,将单据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胸袋里。
那天他本来在收到信差寄来的单据就要收好的,但许总突然加急打电话过来让他去公司接他。
时值外面下着大雨,他怕单据淋湿,就先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哪知一来一回的工夫,订单就不见了。
这几天他为了找单据也费了不少神,小女佣突然发现单据的踪迹,自然也帮了他不少忙。
只不过蒋福本不善言辞,除了道谢也不会再说些什么。
许知鱼这时装作过路一般从大门走出,笑问道:“蒋叔,怎么了?”
小女佣偷偷瞄了眼许知鱼,识趣地退下。
蒋福本看到许知鱼,淡寡的脸上浮现关心的神色,“小姐昨天一声不响出了门,让许总和夫人很担心。”
许知鱼低头笑了笑,复又抬起,脸上闪过丝恰到好处的愧疚,“下次不会了,蒋叔。”
许知鱼将话题又转移到蒋福本身上,“蒋叔,刚刚那姑娘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给我瞧瞧?”
蒋叔无奈地摇首:“再过两天就是小姐您的生日了,我之前把蛋糕订单弄丢了,刚刚才托那小姑娘的福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