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龙重伤,危在旦夕。
宋见澄回到随园楼便从刘东家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西岳镖局受托押送了一箱货物,出任务的是西岳镖局最为出色的一队镖师,陆大龙便在此列。二十余人的镖队,只有半数人回来了,且皆有伤势,以陆大龙为最。
刘东家也知晓宋见澄担心,还是叮嘱后者小心些行事。宋见澄也没来得及去除身上的脂粉味,便拿了些酒水洒在身上,悄悄来到西岳镖局。
西岳镖局也是在西岳街上,且离随园楼不远,宋见澄很快来到侧门,阴暗小巷中,侧门的一盏小灯笼在此地还是非常打眼。
宋见澄抓起门环,扣在门上。
“咚咚咚!咚咚咚!”无人回应。
宋见澄抬眼看了眼高墙,没有楼梯或者其他物件相助,是铁定上不去的,然后默默地走到狗洞前,低声骂了句:“日捏马歪。”
院子里静谧无人,练武台上空荡荡,一个照明的火把都没有点,宋见澄只能依着之前的记忆,慢慢找镖局里镖师的住处。
在宋见澄狗狗祟祟的摸索时,耳朵里突然间响起了一些细微的破风声,心下顿时大为警觉,下意识的侧身后退。宋见澄刚想出声解释,没成想那偷袭之人一拳又来。宋见澄右臂竖起,右脚踢出,然后和那人打了起来。
那人也没想到,眼前这身板瘦弱的年轻人,力气竟这般大,拳脚路数虽然简单,但是一招一式间的流畅度看起来还是有些功夫的。随机便换了拳招,在宋见澄一拳直攻心门之时,两手夹住他的手臂,使其拳速减缓。再一只手如灵蛇般环绕,绕过宋见澄手臂,一拳打在宋见澄胸前。
这一招灵蛇缠丝手的功夫,让宋见澄始料未及,受了一掌,跌坐在地,知道一定不是此人对手,赶紧说道:“手下留情,我不是贼人,我是镖局的人。”
“胡言乱语,我西岳镖局何时有你这般瘦猴。还不如实招来,否则休怪我无情了。“
“镖局陆大龙是我大哥。”宋见澄急忙言语。
“还不说实话,大龙的弟弟我可是见过,他和大龙一般长相,如何会是你这般俊俏样子。”那人气愤道。
“谢谢啊!”
“?”
宋见澄解释:“我和大虎同是随园楼伙计,有在镖局学过武功,来过几次。”
“你便是那个在青楼写劳什子诗词的那个小子?难怪我看你这拳脚路数,和我这镖局颇为相似,为何你却使得这般下三滥。”
宋见澄笑嘻嘻:“武功嘛,能最有效杀伤为何不呢?”
那人一阵无言,这话也不无道理。
然后宋见澄便在这个人带领下,去了陆大龙的住处。
昏黄灯光下,屋内三人神情严肃至极,还有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陆大龙。屋内充斥着浓浓的药味,大夫正给陆大龙包扎伤口。
陆大虎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眼泪一滴一滴的晕开在地上。宋见澄,过去拍了拍前者的肩膀。
另一人看见进来个生面孔的少爷也没什么动作,只是朝着后面喊了声:当家的。
西岳镖局的当家人叹了口气,轻声问道:“王镖头,情况如何?”
王镖头束发绑带,面容刚毅粗狂,身上散发出一股山林之气的野性和力量,回复道:“大夫已经用上好的金疮药包扎伤口了,只是大龙兄弟这两刀一刀在腿,一刀在胸,虽然未及要害,但是失血过多,有性命之忧。路遇劫镖,折损了大半兄弟,不敢在外滞留,所以一路火速赶回来,却也错失治疗良肌。”
“可知晓是何人劫镖?凭王镖头与这一众镖师兄弟的武艺,寻常盗匪岂能有这般能耐?”
王镖头领着剩余兄弟回来,当家的第一时间便是安排善后,还未来得及细问情况,此时也顾不得还有两位少年在场,便在一旁轻声交谈起来。
“回当家的,劫镖之人应非盗匪。其人数之众近百,虽武艺算不得登堂入室,却十分擅长战阵,颇为厉害。陷阵之中,当真是有死无生,若非大龙助我,今日我王某怕是也要埋骨在此了。那贼众所用战阵瞧着像是军阵,专用于困敌斩勇,且他们所用兵器也非是寻常刀剑,乃是一弧形刀刃,其状如弯月,末端缚铁链。据我所看,不像是大周之人所为。”王镖头仔细回想,也详实说来。
“我西岳镖局,各兄弟向来稳重,不曾与其他势力有过瓜葛,且在行业里有些薄名。我猜想关键之处应是在那护送货物的身上。”
千头万绪,救人要紧,当家的叮嘱道:“还是先把受伤的兄弟照顾好,牺牲的兄弟也要尽量寻尸首回来,好生安葬。牺牲的诸位兄弟,也要向他们家人发些抚恤银两。”
“当家所言甚是。”王镖头颔首道。
此时那大夫,从椅子上起身,摇了摇头,惋惜道:“这位兄弟失血过多,脉象微弱,伤口虽已包扎止血,但是已伤及根本,除非有能即刻生血的灵丹妙药,怕是已回天乏术。”
陆大虎张开嘴,却发不出声,只觉得心口犹如撕心裂肺一般,兄长在他心中一直以来都是顶天立地的,如今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