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商行。”兰修缓缓念出了上面的票面抬头,他发现这是一张面值高达五千金币的商品兑换券!而且右下角有赫顿玛尔的商会盖章。
“你是这个商行的人?”兰修问道。
比比林快速地点了点头,一边怪叫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
兰修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商票揣进了口袋,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比比林也不客气,三步并作两步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等兰修回到林间空地的时候,手臂已经恢复到了人类大小,眼中的嗜血光芒也已经消失不见,除了浑身的血迹有些骇人之外,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人类少年模样。
“那个,你好,剑士大人,谢谢你救了我!”被追赶的人类少女来到了兰修的身边,深深鞠了一躬,她的眼中惊慌之色还未散去,被汗水沾湿的银色长发胡乱地贴在耳侧,样子有些狼狈。
“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兰修摆了摆手,接着好奇道:“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他们所处的位置,再往南一点就到了有大森林之称的格兰之森边缘,那片林子,即使是像他这样的“资深”冒险家也不敢独自一人深入。
“是…是的,我是来自艾尔文防线的赛利亚,这片森林里有令我很不安的气息出现了,所以.....我”少女没说完便沉默了下来,望着远处的森林,眼神中满是担忧和不安。
兰修也试着张望了一下,却连一只被惊起的飞鸟也没有看到。
“没告诉家里人吗?”他问道。
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走吧,我送你回家。”兰修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想着,现在的小姑娘离家出走的理由真是千奇百怪。
他又仔细地打扫了一下战场,割下了每只哥布林的半拉右耳朵,从他们的遗物里找到了一块碎裂的绿宝石,一顶旅者的帽子,还有一些类似于野菜和面粉做的面团子,被他嫌弃地丢回了血水里。
再没见到什么值钱的物件,他一转头却看见一副奇异的场景,纯洁美丽的少女,站在满是血污,碎脏,尸体的草地上,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死去的怪物,呆愣了几秒,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回过神来的少女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绕了些路来到了甜水河畔,兰修好好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从河水的倒影中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恢复了帅气的脸,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瞥见一旁的赛利亚依然凝望着远方的森林,仿佛那里有滔天的业火即将平地而起。
奇怪的女孩子,兰修在心中暗道,随即招呼她赶紧上路。
一路无话,当天边的最后一丝光芒被远处的大山夺走的时候,两人终于回到了比尔马克一个叫做恩弗的村子,村子不大,就五六十户人家,兰修回头望了一眼赛利亚,后者察觉到目光,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赛利亚,今天应该是赶不到艾尔文防线了,今天你先在这里住下,明天我再送你回家。”兰修说道,话虽这么说,其实他真正担心的是,艾尔文防线驻扎着不少帝国的军队,像他这样独行的鬼剑士,大晚上出现一定会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走的。
少女轻轻“嗯”了一声,表情有有些窘迫地说道:“剑士大人,但是我...”
兰修“哈哈”一笑,拉起了少女的手臂,轻车熟路地在巷子中左右穿行,在街的拐角,走进了一家民屋,正在柜台边写写画画的女人听到门铃,正准备堆起笑容热情地打个招呼,却在看见紫红色手臂的那一刻重返了冰霜。
兰修仿似看不见一样继续走了进去,一脸低沉地说道:“老板娘,住店,”他用右手止住了女人要说话地念头,继续说道,“她住。”
在柜台上放下了二十枚银币,他拍了拍赛利亚的肩膀,“明天见!”他说道,赛利亚受宠若惊地又鞠了一躬,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旅店老板娘的热情再次被银币点燃了,她小跑着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拉起了赛利亚的手,亲热地把她拽上了楼。
出门后的兰修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紧了紧背后的巨剑,再次走入了夜色。一路疾行来到村口,一栋占地极大却也极破旧的建筑矗立在这里,四周拉起围栏,唯独背朝道路的方向开了一个口子,上面的泥地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剑,数量之多,仿佛一个武器冢,整个建筑除了一楼飘忽如鬼火的灯光外,没有一点光亮,就像是一头蛰伏在黑暗中随时暴起扑食的野兽。
兰修走到近前,也把背上的巨剑取下找了一处空旷地方插下,走了进去。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佝偻着背缩在一堆烂木头拼成的柜子后面,听到有人来从发间露出一只眼睛,沙哑着说道:“五铜币。”
付了钱,兰修径直上了三楼,整一层楼的结构呈U型,楼道两边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房间,这些房间大多没有门,里面没有床,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只在地面铺了一些干草抑或是破麻布袋,这栋房子便是洛兰地区赫赫有名的——鬼舍,除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愿意在这里住下的,只有一种人——没佩戴拘束器的鬼剑士。
兰修找了一间比较靠里的屋子,运气不错,甚至有一床不怎么发霉的被子,卧在干草上,从还沾着血的包里取出了些干粮嚼吧嚼吧,鼻腔里尽是潮湿的发霉味道,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白天遇见的少女的身影,也许此时她正洗着热水澡,品尝着蜂蜜奶油面包,也或者她还在凝望那森林出神,可是,那里到底有什么呢?
胡思乱想中,忙碌了一天的兰师傅,沐浴着最天然的月光与微风,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