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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野百合也有春天

匆忙行走在人生设定好的轨道里,根本无需有太多的思考,随大流成了每个人的行为准则,如此才不会犯错,可是人生哪有标准模版可供参考呢?对或错,只是因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无论手上拿到的是什么牌,都在竭尽所能地打赢这一局。是的,我们都在努力着,努力不辜负这只能走一遭的单行人生路。他人的喜、悲与我们无关,但在某些情况下还是成了下定决心的催化剂。

都以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是暂停键并不掌握在我们手里,也许明天、也许一年、也许十年,那个结尾也许会晚到,但是决不会缺席,人人该有的自危感才会更加珍惜眼前人、当前事。贡如美生病一事,还是让有人感慨,暂时看到生命的倒计时与金钱的力量,两样都无法把握时,也许抓住眼前摸得着的幸福才是最现实。

“妈,我想结婚了。”母子二人吃饭时,戴维脱口而出,更像是酝酿了许久才有的勇气。

“啥?你和谁结婚?”方琼华在听到的一瞬间倒不是震惊,而是想笑,儿子想女人想疯了?

“我们厂路口卖早饭的,我和她好上了。”

“真的还是骗我?什么时候的事?哪里人?多大年纪了?离过婚的?有孩子吗?一个去卖早饭的肯定不可能是没结婚的了。”这下才显得慌乱了,原来是木已成舟的趋势啊,啥时候谈起来了的?自己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啊?肯定是隐藏的太深了。

“你这是调查户口的啊,反正我们俩都觉得好。”

“不是查户口,好不好的话,你也要告诉我对方情况啊,我又没有阻拦你,和妈说说对方是什么情况?”方琼华也是第一次遇到儿子如此强硬的态度,为了保证有效谈话,自己只得先软下来。

在爱情面前,哪怕是最听话、软弱的人,也会变得执着与疯狂,越干涉反而加速了他奔赴对方的决心。人是孤独的动物,在内心深处都渴望得到异性的青睐,然后有着无数的幻想将两人捆绑着不离不弃,尤其是久旱的心灵更需要滋润,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瞬间进入朝思暮想了。毫无疑问,戴维属于一个眼神就能被勾走的主,也不能怪他啊,被压抑久了,没疯就算万幸了,还不准动心吗?

戴维慢慢地诉说着有关他那迟来的爱情,笑意盈盈、满面春风,方琼华知道这老房子着火,兜不住了。

女人叫雅倩,年龄比戴维小五岁,离婚有三年了,带着一个六岁的女儿,小名叫灵灵,很是可爱,离婚的原因是前夫有家暴行为,常常打的雅倩叫苦不迭,生的又是女儿。在重男轻女的夫家,并没有人同情她,熬了三年,终于不堪忍受的她选择了离婚,女儿自然是跟了自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回娘家也抬不起头来,于是来到了未婚前打过工的城市,一个人带着女儿做些小本生意,时间自由最重要。

虽然有着这么一段非人折磨的婚姻,经过三年时间的洗礼,如今的雅倩依然不失魅力,三十几岁正是有风韵的好年纪,尤其是她那双大眼睛,直看的戴维情不自禁。

两人产生交集,自然是常常买早饭时埋下的,在这片区做早饭生意肯定不比闹市区,所以在做早饭的空档,戴维常常是没话找话地闲扯。其实第一次在雅倩这买早饭纯属偶然,某天早上戴维起晚了,实在来不及在家门口买了,毕竟常光顾的摊位前都站着好几个人,一路骑车来到公司路口,蓦然看到这家早餐店,就顺势买了份,回头尝了尝也还行,当然最主要是女人好看,声音也好听。

在哪买都是买,为什么不在让自己赏心悦目的地方买呢?自此以后,戴维总会有意无意地来到小摊买早饭,不能太频繁,当然也不用隔太久。所以啊,爱情有时候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偶遇,彼此心照不宣,却又不点破。

“你怎么在这卖早饭啊?早餐摊不都在小区、学校附近吗?”

“我以前在这附近上过班,总来不及买早饭,这附近也没有卖早饭的,太不方便了,后来就想着不如在这卖早饭试试,但也能维持生活开销,还没有人和我抢了,呵呵。”

“那怎么没在厂里上班了?这小摊生意也很辛苦吧?刮风下雨,夏天热死了、冬天冻死了,赚的也没有厂里多吧?”

“做啥都辛苦,我这不是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吗?自由些,赚的钱够娘俩生活就行了。你的饼好了,谢谢你常来照顾我的生意啊。”

“谢啥?要不是你在这,我也要常常饿肚子了,互惠互助。”不是一拳头打不出个闷屁,而是没打到关键点上。

原来她记得自己啊,可把戴维开心坏了,连今天的饼都觉得格外好吃了,也因此来得更勤了,于是慢慢了解雅倩的过往经历,只觉得饼做的太快,聊天时间太短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一次偶然的相遇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故事虽然俗套,但如此普通的偶遇对戴维来讲,已赌上了自己前半生的所有运气了。一个阴雨连绵的周末傍晚,正好轮到戴维休息,临时想吃烤鸭了,对于爱吃的他,风雨无阻也要去,那家店离戴维小区有二十分钟的骑车距离,刚买完烤鸭往回骑时,遇到一对骑自行车跌倒在路边的母女,不回头还好,一回头竟然对上了心中的那双大眼睛。

“呦,怎么是你?摔着了?严重吗?”

雅倩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穿着雨衣、戴着头盔的人是谁,毕竟这个社会的冷漠早已像是约定俗成了似的,在接近晚饭点的坏天气之下,谁会有心情停下来关心一对母女呢?而自己当初选择来到这座城市,就是因为认识的人都离开了,想要干净而轻松的开始。

“没事没事,就是膝盖磕破了皮,缓一下就好了,小丫头非要出来,伞没打住,才摔倒的,你先忙去吧。”

既然这么有缘地撞见了,那岂能辜负了老天的安排?别急着指责一个人不会说好听的话,时机没到。哪怕是一个木讷的人,在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人面前也变得善解人意和有担当了,管他是荷尔蒙促使,还是真心。

“来来,我扶你起来,我也没事,自行车先停上面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不用,真的不用,哎呦。”

“妈妈流血了,疼吗?我错了。”

“妈妈没事,妈妈没小心看路,不怪灵灵。”

“你看孩子都担心了,我先送你们回去,你们…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小丫头怯生生地说道。

“那…要不先去吃点东西?还是先回家?家里晚饭做了吗?你饿不饿啊?”

“饿。”

“灵灵,别听她的,刚吃过些东西了,你先送我们回去吧。”

“还是先吃饭吧,孩子都说饿了,你能踮着走吗?等会再买瓶跌打药去。”

“今天得亏了你啊,其实我还好,能走的,你要是有事,真的不用管我们了。”

“没事没事,来你先坐到后面来,你叫灵灵是吧?你坐前面好吗?你想吃什么呢?叔叔带你去吃好不好?”想不到戴维也有这么体贴和耐心的一面,熟悉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凡事只顾自己,从来不想着他人,看来结论下的为时过早了,永远不要轻易地定义一个人,刮目相看总在意料之外。

“好。”

“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知道肯德基是什么吗?”

“知道。”

“带孩子去吃肯德基没问题吧?还是你们本来想去吃什么的?”

“可以可以,就去吃肯德基好了。”这一刻雅倩是感动的,一个男人的细心展露无遗,此番壮举犹如英雄救美般,太容易讨人欢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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