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游轮停靠在码头边。
灯火通明的游轮之上,有一场盛宴,往来宾客纷纷,杯觥交错,一片热闹场景。
而远处的水面,一人坐在皮艇上,架设好反器材狙击枪的支架。在水上狙击要考虑风浪湿度等影响,所以他很谨慎地利用光学配镜计算着射击距离。
由水面上的皮艇向上斜着狙击,游轮的甲板并不在射击死角。
没有观测手。他只好自己一人装弹。
装弹后,将早已准备好的海蓝色隔热毯披在身上。因他是卧姿射击,除狙击枪枪管漏在外面外,其他部分都被毯子遮盖住了。
将枪托塞在肩膀下方,带上了隔音耳罩后,狙击手便开始计算湿度。
湿度大的时候,子弹会受阻。虽然这把枪的子弹口径很大,但是狙击距离在一千米左右。很难确定在穿透玻璃的同时,是否能瞬间击杀目标。
但好在对方出现在了甲板上,目标是一名光头红衣男子。他正走向甲板上的香槟桌。
狙击手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不断加压。这是一种常用的方式。由于加压循序渐进,只有在子弹射出的一刻屏住呼吸,便可使弹道保持稳定。
是精确射杀时常用的办法。
一千米这个距离想要精确射击目标要害,需要高精度的光学瞄准镜。但更多的,取决于射手的心态。
今天的风向西吹,目标在东南方,逆风。风速还算得上平和。
但这不够,必须更加精确的计算。
初速950m/s的子弹下坠距离虽然会较普通狙击枪小一点,但也不能忽视。
总之,狙击需要精确,需要稳定。
男子走到了狙击镜十字线的右侧,狙击手将狙击枪稍稍抬高了一点。还有三个密位,男子只要再走几步,狙击手就将扣动扳机。
枪口已经装上了消炎器,在夜晚狙击可不能让枪口的火焰暴露。
至于声音?开枪之后,狙击手就将启动皮艇的发动机,驾驶皮艇撤离,即使有射击所发出的声音,也没有人能追上他。
他确信计划已经万无一失。
三,二,一。
狙击手心里默念着倒计时,手指已经扣紧了扳机。
屏住呼吸,子弹穿过海雾。
目标男子的头像西瓜一样炸开,喷薄出红色的血雾的同时,头皮碎成了一块块。
在狙击镜里确认了目标的状态,狙击手将狙击枪扔入海底,启动皮艇,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水线远去了。
狙击手名叫孔瑞生。他此后还有三个待处理目标。此次任务是孔福生独立指示,与前述药物事件无关。
其目的是:除掉几名同派系的官员。孔瑞生觉得这是一个自私的目的。
孔福生讲,派系的官员们都跟药物流通有关。除掉他们也是为了任务顺利完成而必要的。
但让孔瑞生感到疑惑的是,为何孔福生要在除掉他们的同时,派遣自己前往其中一名科学家的私宅获取一件存储器?
里面恐怕是见不得人的名单或某些产业的技术机密。
孔福生只告诉他,这是药的配方。
孔瑞生的疑惑越发地膨胀了,如同阴暗处的苔藓一般滋生。随着任务的执行,不安越来越强烈。
第二个目标的暗杀方式是汽车炸弹。
第三个目标的暗杀方式是无声刺杀。
第四个目标却没有被他暗杀。
不,与其说是没有被他暗杀,不如说是……
孔瑞生的第四个目标,名字叫孔文秀,是孔福生的女儿,比孔瑞生小了一两岁。
他们之间,怎么说呢?同年龄的人往往很亲近,而且又是同一家族的人。
总之,关系很好。
孔瑞生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要暗杀孔文秀,但他没有问孔福生。孔福生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绝不轻易正面回答他人的问题。
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是比陌生人好上那么一点儿。
所以,孔瑞生直接前往了孔文秀的宅邸,他希望直接谈谈,再做决定。
夜。
这是暗杀者的世界。
寒风刺骨的雨丝丝抚摸着肩头,雨水夹杂的悲伤,便顺着肩浸润进了孔瑞生心里。
雨丝划过眼角边沿,斜斜地飞来。
他的眼中蒙上一层水膜。
那可能是雨,亦或者不是雨。但不重要,雨与泪,对于此刻的他毫无分别。
大衣下的手在颤抖。是冰冷的缘故?还是他犹豫着要如何下手?
孔瑞生不会动摇。他或许会流泪,或许会流血,或许会颤抖,但他不会动摇。
如果此时,让他去握紧一把枪,去杀一个不得不杀却极其无辜的人,他依旧会开枪。即使流着泪,手颤抖着,子弹也绝不会失准。
他是一名暗杀者。他有觉悟。
对自己的子弹,他会负起责任。
前面就是孔文秀的家,那里曾是他意气风发时的潇洒地,也是他失意落魄时的温柔乡。
他与她,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在孔瑞生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两人纠缠过一段时间,最后和平分手了,处于冷淡的朋友状态。
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孔瑞生没过多久就结婚了。婚后,他的妻子与孔文秀的关系很亲密,顺带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
接着,在那复仇之旅后,孔瑞生借住在孔文秀的家里。两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在孔瑞生搬出她家后,两人也时常私下见面,偶尔会出去约个会,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
对此,孔福生是不知道的。
孔文秀也不想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