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赦微眯着眼睛挑眉看向鄯州大都督,笑问道:“姜某何罪之有?”
童颜冷哼一声,逼视姜赦,用力握了握手中剑柄。
沈实务赶忙起身来到童颜身前打圆场,伸出手捋着童颜胸口,说道:“童老弟消消气,消消气,你要怪罪也轮不到他姜赦,他一个小小的八品游骑校尉,你跟他生这么大的气犯不着,要怪罪你怪罪为兄便是,是我授意郭骓找的童谣出兵,为兄认罚,稍后酒宴为兄便自罚三杯,不,自罚三壶,如何?”
童谣拍去沈实务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掌,转头看向他说道:“出兵一事,我自会与刺史大人还有童谣作一番计较。”
紧接着,他再一次转头看向姜赦,说道:“作为一个男人,你为掩护众人撤离,只身迎战雪家多位高手并斩敌三十四人,你有种,是条汉子,童颜佩服。身为一名军人,面对敌国军队,你竟然连敌军的一具尸身都没留下,我大唐国体何在?我朝廷威严何存?这不是有罪是什么?”
面对童颜咄咄逼人的质问,姜赦哑口无言,默不作声。
事实是,对阵一股战斗力如此强悍的轻骑兵,若让姜赦毫无顾忌的放开手脚厮杀,断然不会出现如此局面和如此结果。
但是,打了败仗就是结果,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回溯时光,改变结局。以阵亡五名亲兵的代价,吃了一场十分憋屈的败仗。
沈实务咂咂嘴,小声嘀咕道:咋还上升到国体的高度了?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真不能算小了,毕竟是敌国军队在大唐境内斩杀了五名唐兵。
若是真从国体层面计较,那真是天大的事了。
但是事出从权,情有可原,十来个北庭军游骑对阵装备精良、战法阵法都一流的三十吐蕃轻骑兵,本就落了下风,再加上还有所掣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打败仗。
贾鱼卿向前一步,站在沈大人身前叉手行礼,笑说道:“沈刺史,贾某有一言,可否当讲?”
听到这个声音的沈实务心中差点乐开了花,悻悻然的收回马上要拍向大腿的手。
在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适合说话,因为都有官身。
唯独这个没有半品官阶的贾鱼卿最适合发言。
你大唐朝廷的国体颜面,关我一个平头老百姓什么事?
“请讲。”
沈实务憋住笑,一本正经的还了个官礼。
童颜扭过身,皱着眉头看向这位一身白衣的读书人。
贾鱼卿推开折扇轻扇两下,风度翩翩,“要说论罪,我看你这位鄯州大都督首当其冲,当论首罪!”
听的头皮发麻的余生安,赶忙在贾鱼卿身后轻拽他的衣角,那扭曲在一起的五官仿佛是在说:哥,你别啊,这么刚的吗!
童颜都被气笑了,没有说话,等待下文。
贾鱼卿继续说道:“战前,你童颜身为鄯州大都督,统管鄯州一切军务,而敌军出现的位置恰好是临近鄯州境的位置,此为失察之罪;战时,郭骓杀出重围向鄯州求援兵,而你却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是沈刺史与令妹一番周折之下才算出的兵,此为渎职之罪;战后,你童颜竟然不去部署战后事宜,探明敌情,反而在这里让一个小小的八品校尉官背黑锅,此为嫁祸之罪。”
妙啊!
沈实务赶忙用手遮住自己即将露出的后槽牙,这一招偷梁换柱比起我的瞒天过海,要高明了不止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