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时不时有人搜查,刘氏母子跟周宴宁始终不敢大意。
如此过了几日,周宴宁终是有了力气勉强下床,而官兵竟一连三日都未再出现。
年轻人打探来的消息是,他们已然撤走。
“既然他们走了,我便也告辞了,承蒙你们照顾,已拖累你们良久,救命之恩,容日后再报!”
周宴宁听得官兵已撤,诚心道谢,便打算告辞,心里实在是怕久则生变,祸及无辜。
“宁姑娘,这可使不得,你如今还重伤在身,实在不宜奔波。还是先安心留下来养好伤再说。”
刘母听得周宴宁要走,顿时流露出非比寻常的着急,眼巴巴地看着周宴宁,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
周宴宁将刘母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戒备再起,拿不准刘氏是真的为自己担忧,还是别有所图,更加坚定离开的想法。
不给他们挽留的机会,转身就打算离开。
“噗咚!”
还未走出门外,重伤的周宴宁就重重摔倒在地,伤口再次崩裂,血渐渐染透衣衫,周宴宁疼得满头冷汗。
身后的刘母见状,满眼心疼,眸中的关心,溢满眼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身边,想要扶起周宴宁,但被周宴宁伸手推开。
周宴宁想要靠自己起身,血水和着冷汗一滴滴渗进土里,几经挣扎,终是未能成功。
刘母悄悄抹掉眼角的泪,不顾周宴宁的反对,坚持招呼儿子一起,将她重新扶回炕上。
因着这一跤,刘母坚决挽留,无论如何也不许周宴宁下床,母子二人寸步不离的守着。
周宴宁虽怀疑这对母子的目的,但,她需要养伤,更重要的,她需要想想,好好想想!
师父跟师兄周游至今,行踪不定,已经两年消息全无。
自己该去哪里寻他们呢?会不会给他们带去灾祸?那个家如今还有回去的必要吗?周宴宁暗暗问自己,同时她也明白。
那个家不是现在的她能去的,虽然知道就算被连累,他们也定不会怪她,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当初也只是本能的想要逃向那里。
现在能去哪里呢?
边境军中?
她一心带大的玺儿都尚且如此,谁又能保证军中是安全的。
周宴宁心中悲凉,天下之大,竟无她的去处。
再加上如今的伤势的确不容乐观,留下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周宴宁暗暗说服自己,警惕些便是。
搜查的人走了,周宴宁便不再每日躲在炕下。
她得知年轻人的名字,是在醒来的第五日午后。
年轻人送药给她,滚烫的药碗氤氲中,周晏宁隐隐瞧见他的左手腕处,一个铜钱般大小的伤疤,一如她的玺儿。
当年父皇说,玉佩可以作为他们日后相认的证据。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大人们当做玩笑,小小的周宴宁却是记在了心里。
一日,她的玉佩遍寻不得,小小的周宴宁,万分害怕,害怕日后真的跟弟弟失散没了相认的证据。
直至看到有人蜡封信件,周宴宁这才有了主意。
她天真地想着,若她跟弟弟每人的手上都留个印记,就算玉佩丢了,凭借印记总能相认。
于是,她背着宫人,用铜钱跟木棍,偷偷制作了专属于她跟周玺的印章。
当滚烫的铜钱烙印在周玺细嫩的手腕上,当焦香的肉味裹挟着他震天的哭声,弥漫整个椒殿时,周宴宁被人制止了。
虽经太医竭力医治,周玺的手腕上最终还是留下了他的专属印章。
十五年前,师父突然将周玺带回她的面前:“太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