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随着唯一光源的熄灭,屋子重新进入黑暗,伴着女孩均匀的呼吸声和火炕的土腥味,我迎来了出游的第一个安眠夜。
尽管没有炕毡的土炕质地坚硬,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甜美的酣眠,直到某个女孩将我从睡梦里唤醒。
在一声声“大哥哥,起床”和推搡感的催促下,我艰难睁开眼睛。
只见女孩站在我旁边,一下又一下推着我,面无表情,嘴里还复读机一样重复同一句话,俨然一副被迫营业的样子,我心中顿感好笑。
见我醒来,女孩一直目视着我彻底从睡袋里出来才放心地走出屋子,还不忘留下一句“洗手,吃饭”。
我用力伸直腰打了个哈欠,浓郁的谷物香气便涌进鼻子——起床就有饭吃,这样的日子简直美滋滋。
怀着“有人供咱使唤了”的资本家心态,我穿好鞋整理好睡袋来到外屋,粥快要熬好了,女孩正站在板凳上卖力搅匀。
我走过去扫了一眼,然后伸手把女孩扶正,无奈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还真从头拌到尾啊,像这样已经变稠的,盖上锅盖煮一会就好了。”
她回过头来看我,语气平静:“大哥哥昨天没告诉我。”
我一愣:“怪我咯?”
“嗯。”她相当肯定地点头。
我佯装生气,瞪着她,她也不怵,反盯着我,我们俩就这么对峙了半分钟,最后我举手投降:
“行吧行吧,我的错,我认输啦。”
眼见她嘴角翘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我又说道,“但是因为你今天头发是白色的,午餐肉供应减少。”
很快啊,小丫头就恢复三无表情了,可能还要再冷一些。
享受完压榨劳力的资本家特权之后,我舒舒服服地用小家伙提前准备好的水洗手洗脸——这姑娘是会照顾人的,水温都是三十七度五。
待锅里穿出沉闷的“咕嘟咕嘟”声时,也就该开饭了,和昨天一样,我拿出一罐午餐肉,女孩开始盛粥。
女孩将碗筷备齐,我午餐肉也切好了。出于可持续发展考虑,我将一罐分成三份,对应一日三餐,用碗盛上三分之一,剩下的盖好放橱柜里。
依旧是我坐炕沿,但这次我发现我碗里的粥是满的,她的比我要少,我随手把午餐肉放桌上,然后指了指碗:“有点多,吃不完。”
女孩摇摇头:“你没吃饱,晚上,肚子叫。”
我略有诧异:“啥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见?”
她淡淡地说:“晚上睡觉时,咕咕叫。我耳朵好,听得见;大哥哥,睡得像小猪,听不见。”
我像猪?我表情瞬间不自然了——特喵的,这妮子这么记仇的吗。
女孩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眉毛一挑,露出一分得意,但是当她发现我幽幽的目光之后,就开始装正经吃饭了。
我将装午餐肉的小碗推过去:“喏,这是早饭的报酬。我想了想,虽然你头发是白色的,应该扣一点,但你头发超过十根了,就不扣了吧。”
女孩粥还没到嘴边就愣住了,她眼睛微睁,嘴巴张开,一副CPU被干烧了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猫猫震惊”表情包人形翻版,这还是我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么鲜明的表情变化。
恶作剧成功的我心情大好:“逗你玩呢,原本就没想扣,这些理由都是编的,你该不会真信了吧,哈哈哈,你这表情好好笑……”
女孩哪受过这种“羞辱”,小脸一红,“邦邦”给了我两下,小拳头绵软无力,相当舒服,她背过身去,赌气般地说:“大哥哥是坏人,不理你了。”
或许是女孩没真生气,或许是午餐肉的魅力太大了,女孩很快就转过身,开始风卷残云般消灭食物。
吃饭时,我看着她不时投来的幽怨眼神,好几次花大力气才把笑容憋回去。
吃到一半,女孩突然停住,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几片仅剩的午餐肉:“大哥哥,不爱吃吗?”
我笑道:“最近吃多了,有点腻,换换口味。”
那一刻,我仿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嫉妒恨的复杂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