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见朱高炽油盐不进,心里不爽,扳着马脸,“你的责任以后再说,今日之事,受害人黄经之父黄子澄,以大明律法为凭,坚持让高阳郡王杀人偿命,态度强势不作丝毫让步。”
朱高煦一听,立即抬头争辩道:“陛下恕罪,罪臣只是一时不慎,失手将那腌臜泼皮给打死了,并非有意为之。”
还是聪明。
知道杀人是既成事实,而且铁证如山,只能找借口。
朱高炽没吱声。
反正这事自己也处理不了。
自己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韬光隐晦,等待时机逃出应天。
至于朱高煦……
朱允炆这么说,没有做其他文章,那就问题不大。
朱允炆叱道:“一时失手都能打死人,那有意为之,岂非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朕还应该表扬你的勇猛无敌了?!”
朱高煦缩了缩脖子。
但又没忍住,道:“陛下,罪臣之勇猛自不必说,漠北蛮子最是清楚,可如今在这大明京畿,区区一个黄子澄,身为读书人,竟然拿大明律来压罪臣,简直无知,《皇明祖训》难道是摆设么!”
这才是他的底气所在。
朱允炆本来想继续斥罪朱高煦,结果话在喉头,被朱高煦给抢先逼了回去,心里顿时火冒三丈,然而朱高煦说的又没错。
《大明律》还真管不了朱高煦。
《皇明祖训》载:凡亲王有过重者,遣皇亲、或内官宣召。如三次不至,再遣流官同内官召之至京,天子亲谕以所作之非。果有实迹,以在京诸皇亲及内官,陪留十日。其十日之间,五见天子,然后发放。虽有大罪,亦不加刑;重则降为庶人,轻则当因来朝面谕其非。或遣官谕以祸福,使之自新。
重点在“虽有大罪,亦不加刑”。
大明亲王杀人不用偿命!
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大明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朱允炆的帝威受到了冒犯,脸色一沉,杀意昭彰,“一般来说,按照皇明祖训,你确实死不了。”
但这是一般,还有不一般的,朕是大明天子,有的是方法让你死于此事。
比如……
让跟随黄经去春柳楼的奴仆出来指证,说是发现朱高煦有谋反之意,双方才大打出手,既然有人指证,自然要查。
这一查可就由不得你朱高煦了。
杀人不能要你的命。
但谋逆可以。
不过朱允炆对朱高煦的小命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朱高煦身后的那个身影,因此缓缓的道:“可你终究犯下杀人的大罪,子不教父之过,你知罪而不悔过,朕只能让燕王进京来教导你了。”
其实朱允炆内心狂喜。
他怎么也没想到,朱高煦这个二世祖一通骚操作,竟让他有了一个让朱棣进京的绝佳借口,只要朱棣离开北平,他就下旨让徐辉祖从宣府挥师,镇压燕山卫。
削藩燕王水到渠成!
一旁的应天府尹轻轻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在府衙已询问过人证,说高阳郡王殿下之所以下毒手打死黄经,是因为黄经听到了他的谋逆之言,微臣以为,此事关系重大,恐涉地方藩王,还请陛下发旨意,让锦衣卫详查。”
朱允炆露出一副很震惊的样子,“原来高阳郡王是要谋逆啊……”
那朱棣你来不来应天周旋周旋,毕竟是你亲生儿子。
朱高煦懵逼了。
卧槽……
不就和黄经争夺一个女伎嘛,怎么就扣了一个谋逆的大帽子上来,这罪名要是被笃定下来,皇明祖训也就救不了。
就欲喊冤。
朱高炽跪在一旁,一直没吱声,他来皇宫,本是想办法把朱高煦扣在身边,免得被徐增寿给送出京畿,导致自己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