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暮忽然突发奇想,“都说那山是东罔川的边缘,因严寒连仙族都难以逾越,既然没人能翻山而过,又怎么知道山的那边什么都没有?”
“你可千万别接近灵崖山!”画已的神色忽而变得凝重起来。千暮满眼疑惑看着她那反常的表情,画已这才收敛了愁容,“别冻死在山上了......”
千暮只觉得画已古怪,可还没来得及追问,“嘶---”的一声,马车剧烈地晃起来。她一个没坐稳,差点儿被摔出去。
车夫已不见了踪影,马儿似是受了惊吓,拖着车继续在街道上疾驰,不管不顾一个劲儿没头没脑地横冲直撞。画已虽也是摇摇晃晃站不稳脚跟,却还是设法拉住了缰绳,马车这才急停了下来。
就在二人惊魂未定之时,一蒙面人不知从何而来,气势汹汹挥着刀,一刀就砍在了车门边上。
千暮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花容失色,趁着蒙面人还在拔刀,慌忙被画已拉着从车上跳下。
那蒙面人从车门上拔下刀就追了上来。画已见状上前阻挡,以身躯挡在男人身前,可她一弱女子哪里是那男人的对手,一把便被推到了地上。
画已顾不上身上的痛,赶忙爬起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男人的腿。
千暮本打算上前帮忙,却被画已大声喝止:“别过来,快走......”
那蒙面人明显是冲着千暮而来,虽被画已绊住脚却也未伤她,千暮趁机向街市上逃去。
蒙面人挣脱了画已便提着刀紧紧追赶千暮。城中本就人人自危,街上寥寥的数人见到千暮被追杀也是不敢冒然上前相救,或躲或藏了起来。
千暮不顾一切地在街上狂奔,一路逃到了城边上,可说来奇怪,不仅城门紧闭,本该在城门边守城的士兵也没了踪影。这下可好,她成了瓮中之鳖。
蒙面人见此更加有恃无恐,放缓了脚步,提刀一步步紧逼过来。
千暮只觉得脚下已没了力气,只能站在地上喘着粗气,她心下感慨:真是天意弄人,短短几日难道我要再死一次.....不!绝不能莫名其妙再丢一条命,功德还没挣多少呢,照这个丢命的速度还不得没两天就得死透了!
千暮鼓足了力气,虚晃一下身子使劲儿撞向了蒙面人。未及蒙面人反应,她便朝着对方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力气,几乎咬下一块肉来。鲜血顺着千暮的嘴角流了出来。
“呃......”蒙面人疼得哼出声来,手中的刀也跌落在了地上。
千暮抓住机会,赶忙逃向一边,可还没跑出几步,就一个不趔趄跌在了地上。
“住手——”正当蒙面人捡起地上的刀准备再攻来时,一个清朗有力的声音自城楼上飘下,打破了城内的沉寂。
千暮寻声抬头望去,刺眼的日光下一身披金甲,头戴金盔,手持金剑的人正站在城门楼上俯视着下方的一切。千暮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觉得他器宇轩昂、英气逼人。
可蒙面人并未被那声音喝止,甚至不屑回头看一眼,反而眼神中露出了讳莫如深的得意与满意,继续提着刀向千暮而来。随着他越靠越近,千暮越来越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金甲人见此情形也不再犹疑,利落地将手中的宝剑掷了下来。霎时间,一道金光自城门楼飞下,穿透了蒙面人的胸膛。待金光消散,一把纹龙缠柄的长枪直直插在了蒙面人的胸膛之上,他甚至还来不及呻吟一声便没了声息,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金甲人悠悠然自城门楼上飞下停在了千暮身旁。待他摘去金盔,一个英姿卓越,身如苍松,气似骄阳的美少年现于千暮眼前。少年剑眉下的一双星目眼神如炬,风卷起他的衣襟,如同展翅欲飞的雄鹰。他一把扶起了跌坐在地的千暮,用温和的声音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千暮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他救了自己为何先道起谢来。可随即发生的一幕令她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具本该静静躺在地上的尸体忽而冒出一股青色的烟气,更奇的是它的形状也起了变化,原本高大的男人身躯逐渐变得柔软,最后竟变成了一条青色的大蛇,弯弯曲曲盘踞在了地上。随着青烟逐渐消失,蛇身也一点一点消逝得无影无踪。
千暮难以置信眼前的情景,瞪着眼睛,第一反应便是:这、这......这是蛇妖......是冯允!
少年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随手捡起地上的缠龙金枪,又上前仔细查看着残留在地上的那滩墨色的血泊,道:“果然是千年大妖,看来当日暗箭伤人的八成就是这蛇妖!”
“暗箭伤人......难道你就是那被救的仙族?”千暮这才反应过来,只是她原本以为胡盛口中的上仙是个仙风道骨、皓首苍髯的老者,没成想却是眼前这个骄阳似火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