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的大地上,陆病一行正缓慢向前。
在不远处,一座宏大的城池坐在广袤的原野。城中的灯火将它的倒影拉长,斜插于天地间。
“这就是中宫?”陆病颇为诧异。
他没想到所谓的中宫竟然是一座城池。
铃丫头点头表示确定。
“怎么没有看见浮屠的踪迹?按理说不应该也在中宫吗?”陆病接连发问。
“浮屠的确在中宫,只是不到开局不会显现。”铃丫头语调清冷。
“那你们从何往返?”陆病皱眉疑问。
“八神很少到浮屠内部,一般从浮屠下来都是直接挪移到目的地附近。”
大概是奇门局的力量?陆病心中思索。
对话间,他们步履不停,很快便到达城门下。
暗红的高大城门没有上锁,而是完全敞开,大有一副广接天下的气魄。
若是忽略掉之前的种种遭遇,陆病恐怕都难以分清,这到底是现世还是诡异。
三人向内,门口更不像集市那般有检查的吏员。
来来往往的,都是各色各样的人,甚至个别直接显露诡态。
脖子上长嘴的,脸上盘着肠子的,各种各样,有些还是如马昌一般的兽形。
“这些诡有等级区分吗?”陆病眼神不断扫视,张嘴问到。
铃丫头轻轻摇头:“没有明确的等级分别。”
“只是根源不同。”
“例如兽形的其实是人,他们所依靠的是外物化诡。其余的,有普通人因执念化诡,有修行人因念头差错化诡。”
“后面几种想单从外形区分过于困难。”
“执念化诡,实力就因执念强弱而定。修行人化诡,实力就以其境界定,至于外物化诡,自然就以外物定论。”
铃丫头解释的无比详细。
不过,见陆病若有所思,她又接着补充到:“这种区分其实也过于草率,尤其是执念化诡。”
这点陆病倒是理解,执念的大小强弱很难界定。
“化诡难道和神没有关系吗?”
“有,关系莫大。如果没有向神请愿信仰,就算执念再大,也不可能有化诡的情况出现。”
“所以说,有些人认为,这是神明给普罗众生留下的最后一条路。”铃丫头接着解释。
对于两人的讨论,陆姨显得不甚在意,她满面新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和物件。
不时有商贩出现,她便凑上前去仔细察看。
嘴里嘀咕着:“阿病用不了......阿病能用......”之类的话。
“现在去哪?”陆病收起心思。
现在想这些不免多余,眼下要做的是先找个地方落脚。
“那边。”铃丫头伸手指向一幢灯火通明的高楼。
飞檐翘角,青砖绿瓦,四方篆有几只小兽,遥望远空。
檐角上还垂挂着串串灯笼,四方都有。
随着铃丫头的步伐,三人踏进门内。
顿时,喧腾潮水般拥挤而来,无处不是说话声,无处不坐着人。
划拳声、酒令声、恭维逢迎声,络绎不绝。
连带着,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酒香肉香。
不等陆病三人开口,一个小二模样的佝背青年径直迎上。
他的头上还叠着头,五官叠着五官,看起来异常怪异,就和照花了的镜子一样,抽象无比。
铃丫头快速将菜点了一遍,给她和陆姨点的羊肉,给陆病点的人肉。
稍微一炷香过去,铃丫头才在桌前落座。
“我都打点好了,吃过饭直接上三楼住宿便可。”
陆病默然点头,他心里还盘旋着傩会的计划。
猝然,门口传来激烈的斥骂声。
陆病回头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戴着白狐面具的白衣女人,正和一个脸裂开四瓣的男人,撞在一起。
男人四瓣脸翕动开合,从中吐出粗莽的话来。
再看女方,只是默默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令牌。
令牌?
陆病神色一怔,这令牌他再熟悉不过,是绣衣卫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