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轻点声，宝姨奶奶还怀着孩子呢”若梅提醒大家。

“宝姨奶奶”这个字号一出，顿时屋里鸦雀无声。

无他，只因为这个时代礼仪规矩太“森严”了，每一个叫法都不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而是蕴藏着众多内涵的“政治符号”。

比如，晴雯在怡红院里和袭人拌嘴时，就公然说“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就是公然讽刺袭人虽然已经和宝玉滚了床单，可连个房里人也算不上，实际仍是个大丫鬟。这袭人有宝玉的爱护，有王夫人的认可，但仍不被大家认同，连“姑娘”也算不上，因为她仍有许多关键的关口没过——至少贾母那关都没过。还有那平儿，虽有贾琏的认可，贾母等人的认可，可没有琏二奶奶王熙凤的认可，大家只能称为“平姑娘”，不能称其为“平姨娘”。

贾瑞的情况太过特殊，还没有议婚，可已经有了三个房里人，这三个人都已经开了脸，有贾代儒夫妇的认可，有贾瑞的爱护，现在宝珠有了身孕，茜雪事业大有突破，可要称为“姨娘”或“姨奶奶”，仍不严谨。

她们还缺最后一道程序——瑞大奶奶的认可。

可瑞大奶奶还不知道在哪呢！

在没有瑞大奶奶的日子里，大家对贾瑞的这三个已经开了脸的屋里人称呼很复杂，以宝珠为例，以前叫“宝珠姑娘”或“宝姑娘”，最近叫什么的都有，除了“宝姨娘”“宝姨奶奶”，连“大夫人”都有人私下里叫。

这可真要了命。

贾瑞当然知道这些人的小心思，她们抱作一团，与未来的瑞大奶奶针锋相对，希望争取更好的待遇。

这宝珠，果真是厉害无比！

竟然不声不响地能将这些人的心思凝聚在一起，不露声色地通过他人之口抛出了这个不容回避的难题。

不过，确实很有必要。

如果宝玉房里面，几个大丫头能团结一心，提前跟宝玉“摊牌”，希望他能做出点承诺，保障她们这些人的未来利益，那她们也不会最后差点被一网打尽那么惨了。

还有那贾琏，在与王熙凤成婚之前，也有两个屋里人，伺候的其他大丫鬟、小丫鬟估计也不少，她们如果能“团结一心”，提前锁定些什么利益，跟贾琏这个主子要些承诺，也不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凄惨下场了，甚至听说有个丫鬟被撵走时还被打了胎——可见那王熙凤的狠辣和贾琏的寡情。

这是个复杂的博弈过程，关键其实看他们的主人是否有足够的担当、实力和智慧，因为承诺看似简单，但其中的压力都转到了他身上，他要代表这些人去和未来的大奶奶进行“艰难谈判”的。

这群人，在贾瑞的有意引导下，她们也确实有这个资格了。

她们这些人，能出谋献策，能赚钱养家，能保护家人，还有了贾瑞的孩子，可不就得有个更高的安全保障吗？

一点不过分。

“这个称呼都是大家乱叫的，于礼不合，以后各位姐妹千万别这样了”宝珠红了脸，手足无措道，“还是等少爷娶了大奶奶，等大奶奶裁夺吧”

“慢着”贾瑞果断打岔，索性说开，“这个称呼不严谨，以后不能公开说了，更别提什么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之类，这样叫的人是想我打光棍吧？”

众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是这个理，但又觉得滑稽。

继续侃侃而谈：“之前我已经说了，今天再次重申，大家各自在瑞雪楼的利益肯定算数，年底统一结算，谁也夺不走，将来就是你们的嫁妆；瑞雪楼的管理只要能保持现在这种态势，格局不会有大的变动；未来其他事业也类似这样处理；生了孩子的自有他的家产，我也会好好对待；若梅、若菊、若竹绝非一般丫头，以后另有任用，根据功绩另有赏赐……这些东西将来我会跟瑞大奶奶先说清楚的，你们放心，她肯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