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代的夜生活，真的匮乏。

简单吃过晚饭，对贾瑞来说，就是读书，现在有了宝珠在侧，可称得上是“红袖添香夜读书”了，也算一大“雅事”。

其实，也不过说说罢了，这种“雅事”是一个人彻底没有了生存压力之后的放松之举，是那些已经入了仕途的人的“锦上添花”乐趣。那种没有功名在身，生存毫无保障，人生毫无希望的人，即便真有美人在侧，快乐其实也没多少。

繁星点点，虽是春天，空气中依然有点冷冽的味道，贾瑞披着件衣服又在院里“游走”，思索《论语》里的一些奥义，突然想起红楼原著里“燃藜图”的故事。

贾宝玉随长辈到宁国府参加寿宴，中途困倦想睡会觉，秦可卿带着他到了一个“上房内间”，其中就挂着一副“燃藜图”，旁边还有一副对联，叫“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贾宝玉见了之后顿感不喜，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

燃藜图的故事贾瑞前世就听说过。

刘向在天禄阁里校书，研究《洪范》这篇“天书”的奥义，在黑暗中念诵，专精覃思，极端专注下激发心流，感得“太乙之精”来点拨他，燃起藜火，向他传授“天书”的秘密。

过去贾瑞是不太相信这种传说的，但经过跛足道人的事之后，贾瑞已经明白这种事或许不常见，但很有可能是真的，就像自己照风月宝鉴一样。

前提就在于，是否可以专精覃思在这种在贾宝玉看来“枯燥乏味至极”的“洪范”事业中去。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最近的读书生活还真算是“燃藜苦读”了。

一旦投入进去，“专精覃思”在经典的意思之上，不断感受注解的意思，反思、忆念、加深印象，争取一旦碰到可以迅速应对。

看着窗外那人一遍遍地在院中游走并忆念文章，宝珠却不由自主地发了呆，不禁想起到这边之前的那次天香楼的聊天。

“宝珠，你说我会害你吗？”秦可卿毫无征兆地突然问自己，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还故意把“害你”说重了点。

“小姐说什么话，你怎么会害我呢？”这是自己的真实心意，是的，自从九岁来到秦可卿身边，一晃都快十年了，两人说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怎么可能谈得上“害”？

“我想派你去瑞大爷那边。”

秦可卿竟是斩钉截铁，一点没有犹豫就说出了决定。

“瑞大爷……倒也有趣，小姐让我去那边做什么呢？”

“贴身丫鬟做什么你还不知道？我要你贴身伺候他的生活，尽力帮助他，提升他的价值。”

这……委实太怪异了，如果是小秦相公，还可以理解一点，可秦可卿与这瑞大爷似乎也没什么交集，最大的缘分不过是“风月宝鉴”治病的那次。

“可奴婢听说，那瑞大爷好色如命，在府里头都有相好的，何不派她们呢？”

“你是不愿意吗？”秦可卿幽幽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