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尤氏与璜大奶奶关系十分要好,正因为要好才劝她千万别闹,否则自讨苦吃。
上次大闹学堂的转折点在哪里?想一想,其实就在宝玉的一句威胁——他嚷嚷着要去告状。
他如果真去告了,被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子在学堂里受了委屈,名声大损,恐怕要“大开杀戒”的,从贾代儒、贾瑞到李贵、茗烟,外加上课的学生,每个人都免不了要吃大亏。
所以,千万不要把义学看成一个单纯的学堂,它实际是贾府这个权力小社会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这里发生的每一件小事,只要有心人稍一鼓动、歪曲或发酵,就有可能在两府里诱发一场激烈的权力交锋,把事情无限放大,最终无法收场。
在这里,学生比老师体面很有可能是正常现象。
在这里,权力背景第一,老师学问第二。后世有些学校也有这种倾向,但通常不敢明着来,而这里就是明着来,一贯如此,十分豪横。
在自己的威信为负数的状态下去主动激化矛盾,那是找不自在,甚至是找死。
到了申正时刻,即下午四点,正式放学。学生们兴高采烈,在外面伺候的小厮们比主子更加兴高采烈,收拾东西三五成群各回各家去。
本来,按照之前的传统规矩,还要“演习骑射”一个时辰呢,类似古代版的“体育课”,这曾是本朝太祖大力推动的一件事,要求贵族子弟要注意保持勇武,以免甲申之变再次重演,何况贾家本身就是靠厮杀起家的,后人每天演武该是常态才对。
但这个规矩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经成了空文,谁也不当回事。
一到时候,立马就走,连贾代儒也是。
不说贾瑞在学堂的事情,且说荣国府凤姐院,秦可卿从荣庆堂请安出来,顺便转到王熙凤这里说说闲话,这已经快成两人的生活习惯了——每次她到荣府,都要到王熙凤这里转转,既是为了工作,也是因为交情。
不过今天的氛围却有点奇怪。
王熙凤神秘兮兮地说道:“好个不知所谓的小蓉大奶奶,你怎么打起那小子的主意了,还不从实招来?”
秦可卿不解道:“婶子跟我打哑谜呢,什么这小子哪小子的?”
“还跟我装蒜,你都把宝珠送出去了,是不是哪天你把你自己送出去才跟我说实话?”
“咯咯,婶子说的是他呀,他救了我的命,又让我容颜大改,难道不该好好报答一番?”
“还不老实,那也用不着把宝珠送出去呀?”
“婶子这是审贼呢,是宝珠那小蹄子自己想去,拦都拦不住,我能怎么办?姐妹一场自然就成全她了。”
“真的?你没骗我吧!”
“婶子这么关切,不会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好个小狐媚子,还反诈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