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儒夫妇最近有点莫名的欣喜，因为孙子贾瑞突然变得有点“回去”了。

每天早早就起了床，一通锻炼后开始诵读，一诵就是近半个时辰，贾代儒怕他乱读书，有次还专门早起，竖起耳朵静听了一会，前面部分没听清，后面部分确定是《论语》和《尚书》的内容，其中“洪范”篇最为完整，代儒这才放了心。

贾瑞的《四书》是代儒手把手教的，那时候他还是个非常知道上进的好孩子，基础相当扎实，倒是《五经》是个弱点，现在能重点复习《尚书》，还算知道对症下药。

早读后，例行向代儒夫妇请安，吃早饭，再一起去上课。

课堂上也颇为认真，时常写点什么，在笔记上涂涂画画的，问他问题基本也能对答，有些地方虽然不尽精微但也算是有所了解。

晚上到家，吃过饭向再次向代儒夫妇问安后，基本就躲进自己的东厢房，跟他的屋里人过“二人世界”去了，但有时也会出来，绕着个小院，一边漫步一边想着什么，像个道士在“做法”。清夷好奇，问他在干什么，答曰“学而时习之”。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这几年贾代儒对贾瑞的态度越来越酷烈，根本缘由就在于贾瑞的读书“心气”突然没了。

以前的贾瑞可不是这样的，在贾代儒的“教导”下，就跟现在义学里的贾兰一般，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夫子”，学业也很争气，要不也不会顺利过县试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学着学着，突然形势就“急转而下”，反而跟义学里的其他子弟一起，学了贪淫恋色、眠花宿柳的那一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有了一个屋里人，反倒读书的心气突然又“回来”了，难道漂亮的女子还有这妙用？

贾代儒毕竟是过来人，隐隐约约有所察，只是这种现象与书中的“道理”不符，故意视而不见。

而且，现在的贾瑞，胆子也明显大了起来。

面对贾代儒时，表面上礼节如仪，但不再畏畏缩缩，该说啥就说啥，在学堂里有时都不“请示”自己，直接就做决断了。贾代儒都怀疑，过一段时间，自己如果想再打他一顿，他还会不会乖乖就范，主动跪下让自己去打——他甚至有可能自己跑掉，然后还发动一群族人或其他什么人，说出一堆理由来“批”自己，就跟上次一样。

更令人恼火的是，现在他都不太避讳代儒夫妇，有时直接就跟清夷、宝珠俩人眉目传情，打打闹闹的，还在背后振振有辞——这俩人本就是他的媳妇。

偏偏还无法去管，只能变着法“敲打”清夷、宝珠两人，好在这两人挺懂事，保证不在明年科考前“引逗”他失身，沉溺女色。

今年为“四正”之年，北直隶要乡试，明后两年顺天府才能考秀才，所以按照约定，她们都要等到明年才可以最终确定自己的命运。

对贾代儒夫妇的想法，或清夷、宝珠等人的想法，贾瑞现在可以理解，但根本就不在乎——即便在乎也毫无用处。

现在的贾瑞其实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和不真实感。

他从之前的世界突然闯入这个红楼空间，又是绝处逢生，只能被动地按照当下世界的规则和自己的思维方法，来设计自己的路线图。

这个世界由于科举制度的实施，社会运行规则与自己的前世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