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今日晚餐安排在花筑小院的饭厅,心里不免感叹。大闺女陆也雾嫁为朱家妇,大儿子陆云山征粮未归,小儿子陆云林在江都郡书院念书,都没回来。他们一家六口人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想到小儿子陆云林,薛氏有些来气,不是说双生子都有心灵感应吗?姐姐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咋还有心思在书院待着呢。
此时衣衫褴褛的小儿子陆云林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们书院的几人坐着小船顺江而下,江风渗人,吴夫子还担心他感了风寒。 陆云林紧了紧披风,“多谢夫子关心,身体无碍,好着呢。”
小闺女受伤以后,都是些汤汤水水,哪有什么营养。好不容易看小闺女气色好了许多,也能下地走动了,今日还受了梁家莫名的鸟气,想想就更心疼小闺女了。多想全家人庆祝庆祝,热闹热闹,打打气。现在却只有一家三口一起晚餐。
薛氏豁达地想:管他的,也挺好,至少安静。
薛氏特别重视这一次的晚餐,特意叮嘱陆行知,下值别出去浪(应酬),回来陪闺女。
“好,都依夫人,”陆行知应声。
陆也溪知道阿娘是心疼自己,看梁家人这种蔑视一切的态度,如此伤阿爹、阿娘的心,她真想不装了。要不是暴露装傻会影响她下一步的计划,陆也溪肯定直接蹦起来,对着梁家人拳打脚踢好几个来回。
陆府,馥幽院客房
胥墨白受的大多都是一些皮外伤,恢复的不错,脸色略显苍白,腹部伤得比较重,养了好几天,才可以慢慢下地行走。
胥墨白犹如绸缎的黑发垂下,微微浮动,一袭纯白长衫,长身玉立于窗前。金秋时节,院中间那棵参天桂花树撒下赏心悦目的金色。引得这三进院子满是浓郁的幽香,还带有一丝丝的甜,熏得人都要醉了。
像那个名唤陆也溪的少女,扑向他时身上的香味。
回想那日,一早灵山寺,辞别了慧海住持,胥墨白与胥来悠哉游哉的下山。行至一处观景台,胥墨白诗意正浓,有感而发:“红山隐隐白云横, 一片闲花野色晴。”正好有六人由下而上同到此处,看穿着打扮应是当地的富家公子贵女。
领头的公子正是梁笙,赞道:“佳句、佳句,”并上前同胥墨白寒暄。
胥墨白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顺着那个视线过去,陆也溪羞涩的转开了头。
是个清纯可爱的少女,垂在前额整齐的短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还未及细看,刹那间,几名持刀的蒙面刺客杀出,现场立马一片混乱。
暗卫暗亖与几名刺客缠斗,刀光剑影,分身乏术。
胥来也被刺客拖住,刺客的目标很明确,只他一人。
电光火石间一道刀光而来,刀刃冷光反射,脊背生寒,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推开了他,那是慌乱又坚毅的眼神,是陆也溪危急时刻义无反顾地将他推开,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胥墨白还能感觉得到白刀进红刀出刺穿皮肉的深深寒意,如果不是偏离那几寸,必定就会伤及要害,可想而知的凶多吉少。
胥来敲门而进,上前扶礼,“公子,暗亖已经联系上了,活捉了其中一人。暗亖下了狠手,几番折腾,那杀手才吐了口。
据杀手交代:他们收到消息,明确您身边只有暗亖武力卓群。于是身手拔尖的几名杀手,调虎离山将暗亖引开。然后剩余杀手对您完成刺杀,不牵涉他人,目标明确,这是长安拈花馆的行事作风。
那日陆县令嫡次女陆也溪与梁公子结伴去灵山寺赏红枫,应是无意卷入刺杀行动中。
那位梁公子乃是户部尚书梁启的侄子梁笙,梁启与梁笙的父亲梁量是堂兄弟。
说来也怪,梁启祖籍山阳,当年梁量大婚,梁启还特意从长安赶来庆贺。但梁启升任户部尚书以后,两家关系反而疏远,现在两家人基本不来往。小的之前还查到梁启虽然表明中立,但是却和大皇子的近侍魏林暗中有接触。”
胥墨白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其中必有猫腻,“哦?有意思。”
胥来又补充,“陆也溪小姐为什么舍命相救于您,小的暂时没有调查出来。
陆梁两家长辈打小给两人定下了婚约,待陆小姐及笄两家就该办喜事儿了。
在梁家的暗访还探听到,梁氏多位族老很不满陆二小姐救您的行为,觉得她与外男牵扯不清,有失女德,败梁家门风,已有让梁笙退婚的打算。”胥来禀告完毕,待胥墨白指示。
胥墨白修长美丽微微冰冷的手,接着飘落下的几朵金黄色的桂花,看似随意的问:“陆二小姐伤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