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眼神与笑容都很和煦，示意学员们落座，颜简注意到他的一只袖管，连带着半个肩膀都是空荡荡的瘪下去的，不免有些惊奇，但是不动声色的和大家一起坐下，等待他开口讲话。

“你们好，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以弗所的伏玉树，你们在接下来为期一个月，也就是四个礼拜的时间里，都会由我来作为老师。”他说完，前倾身子行了一个礼，起身继续说。

“我们脚下的土地，被称为亚述大陆，现在是救恩纪的248年，亚述教廷对民众的宣称中，大陆上只有亚述人一个种族，而神在创造了亚述人后，与邪魔同归于尽回到神界，将邪魔杀害的亚述人的灵魂安置在用大陆的物质捏造出的身体中后，回到神界，亚述人的灵魂原初与神一般高洁，只是身体由凡尘所造，会影响灵魂，故要学习精进艺术，在达到标准时结束历练，天人合一，飞升神界，获得美好的往生。”

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

“我们的新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旧约的时代是邪魔横行的年代，民不聊生。现在做随机提问，有哪位同学知道，在我们的新约的前248年中，都发生了什么呢。”

说完，他眼神扫了一圈，见学生都听得入迷，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继续往后讲。

“事实上，亚述人缺乏任何一段的历史的认知，这和现在的教廷管理有关，教廷用诞祭的方式缩减亚述人的寿命，并且在短暂的时间里依然不给亚述人好奇其他事物的机会，我们的视野永远被礼拜的循环和诞祭的蛋糕吸引，没人会有空多看几眼窗外的风景。”

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一下，笑着说。

“但是还好在，还有我们，像我们这样的异类，二百年来总有出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无法继续接受教廷的管理，教廷称我们为不合群者，异教徒，而我们称为自己为文明的救赎者，这就是以弗所存在的意义。”

“我首先先来介绍以弗所的历史，现在的以弗所，是第四代的以弗所，以弗所的换届并没有固定的年份，当以弗所的最高领导人--律者，无论是战死还是正常死亡，都会进行换届，禅让出下一任以弗所的律者。”

“以弗所的创始时间已经无从考证了，第一代的以弗所创始人的资料我们也不得而知，因为在165年的时候，第三代以弗所遭遇了教廷的猛烈反击，全军覆没，只有一些最最基础的资料，被当时的律者完颜起保留，藏在他早便设计好的地方，等待后来者发现，继承其意志。”

“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会是真真正正的重点，因为这将涉及到这个世界的真相，起码是，部分的真相。”他严肃的说，收起了见面时的和煦，身上传来司马渊在村口时的相同气质。

“资料里有部分是第三代以弗所的建设安排，对于我们现在的发展起到很大的帮助，少走了许多弯路。资料里还有关于旧历时的记载，为第一代律者发现的资料，也是我们以弗所创建的原因。初代找到的信息关于旧历语焉不详，因为他发现的其实只是一份资料，上面记载着关于亚述人的战力与埃阿人的战力对比，还有很详尽的亚述培养思路。”伏玉树的声音咬牙切齿起来，好像说到了难以启齿又屈辱的部分。

“这里详细的说了，对于亚述，采用阉割文明的政策，将文明的野性取缔，转而变得务虚，使亚述人耻于劳作，使亚述人五体不勤，但是要保持亚述人的身体健康，于是要统一控制饮食，要保证亚述人的心理健康，积极向上，所以给亚述人予以艺术方面的天分和爱好，避免亚述人无聊而导致的心理问题。还有很多。”

“由这些，一起构成了我们的亚述教廷，一个巨大的，生产亚述人的机器。”说到这，冷汗已经完全浸湿了颜简的后背，他感到发凉，不只是温度，连血液都要凝结，像是被危险的毒蛇吐着信子威胁到。

“而这一切的目的，就是在一次次的诞祭中，将亚述人通过诞祭筛选出合适的肉人，运输到埃阿的地盘，由埃阿人分食。与此同时，亚述教廷还向民众灌输着肉体无用论的说法，但是其实，肉体并非是无用的，无论是亚述人还是埃阿人，吞噬血肉都会加强自身的能力。”

“补充一点，吞噬肉体时，会少量的增加自己的体能，也会少量的增加自己的异能能力，在量变达到一定限度后，异能会发生质变，进化出更加强大的能力，所以不必因为现在的异能不尽人意而感到困扰，大多数人的异能都需要在多次的进化后才显露出其真正的作用。”

颜简不知何时全身都已麻木了，呆坐在原地，这些信息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唯一听到的，就是肉食，吞噬，肉人之类，好像连接着两世的唯一牵挂断掉了，无数次响起来的，她弹奏的乐章破碎了。

两滴泪从脸颊上滑落，碎在地上。

伏玉树注意到了颜简的失态，他什么都没有说，眼底眸光流转，像是层层波澜的湖面，悠悠的荡开。

湖底也沉着深埋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