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等到所有人散去，颜简才出门向市中心，其他人他都可以不做道别，唯独他唯一的朋友，哪怕采风那天后，颜简想，他们不会再同路，但是他也依旧要向她告知自己的好消息，无所谓她理不理解。

到了舞会的现场，和前十六年中经历的没有任何的区别，颜简依然站在会场的边缘，这里的气氛他依然听不惯，男男女女依然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让他感觉如坐针毡。

他依然听到了那句。

“喂，颜简！怎么又一个人站在这个地方，在等我吗？”

颜简突然并不着急告诉她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了，他想。

“我要将最后的时光用好。”

“是呀，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我的舞会日要怎么度过，真是谢谢你了，麻烦了。”颜简展颜笑着对她说。

她被颜简突然的认真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但是还是很熟练的接过后者的手，嘱咐颜简今晚少踩她两脚。

这一天，颜简跳的格外认真。

舞会结束后，颜简叫住她，希望今天可以送她回家。

他们在人影摇晃的街头慢慢的走着，颜简走在前面，她坠在后面。

一直走到街上只有他们两个。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告诉我？我感觉你今天很不对劲。”夏加琳皱着眉头问，停下了越来越慢的脚步。

颜简不知道怎么开口，把包里带着的一沓谱子拿出来，递向她，漫不经心的说“这些，你拿去，是我写的一些没有上台过的曲目，你看有没有看得上的，自己用就好。”他的眼睛瞟向路边，寻找一切能看的东西，除了她棕红色的眼睛。

她没有接。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话你直说，不要这样，我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她往前走了一步，强行对上颜简的视线。

“你还记得采风日我的话吗，可能过程有些不一样，但是我要走了，在明天走，这些我以后都用不上，我就想你会不会····”

“什么？你怎么现在告诉我，不是，好突然，不是，你为什么可以出城？教会知道吗，出去了的污染怎么办？”她粗暴的打断颜简的话，眼睛瞪得很大，夜晚下也亮闪闪的，很漂亮。

颜简和她仔细的解释了教堂里的对话，她恍然大悟，之后又有些沉闷，从颜简手里接过了那摞稿子，低着头走在前面。

很快就到了她家。

我们照例的告别，和以往都不一样，这次是颜简先开口。

“以后多保重，祝你早日选中诞祭，愿神保佑你。”颜简挥了挥手，看她没有回应，准备转身离开。

“你，是就不会再回来了吗？”他听到一个有点哽咽的声音。

颜简回头，她好像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态，用袖子抹了把脸，接着说，“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外面应该不会像这里一样安全，你，你。”她的话断断续续，但是脸上的泪却连续不绝。

“别看了，别看。”她又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把脸都擦红了。“我不是因为你要走才哭，我是为你高兴，你不是想出去吗，恭喜你，你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暖冬的雾很大。

大雾里有两个身影浅浅的相拥，而后分别。

回去的路上，颜简很高兴，离别之际，他感受到从回来后身体的第一次兴奋。

他感觉自己的心从未有过的与这里的朋友那样的接近，哪怕是转瞬即逝，哪怕可能他们再也难以相见。

颜简突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