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郡,阳门关,离州西南最偏远的部分,也是敌军来犯时,立于边境的第一道坚盾。
关门在山脊坡道之上挺直的立着,两侧便是高耸入云的石峰,刀削斧凿般,平添出冷冽的杀气。峰顶便是烽火台,日日有眼神凌厉的兵士矗立于此,若见得敌军来犯,点燃了烽堆,飘起的狼烟直能传回十几里之外。关口狭窄,夏梁只在这儿驻了近万的兵士,多是他自夏家家兵中挑来的善射弓兵,或是操纵器具,投火落石的轻装步兵。入了关门四五里,便是出了山脊,登城马道两侧,另修建了戍堡卫所,五万军士居身于此,车马粮草一应俱全,拱卫着身后的玉阳城。
夏梁此时,正游走在戍堡关隘之间巡视着。这路他是走惯了的,在边关待了七年,山涧之中的溪流石洞,他记得比家的模样还要清楚,前年发现,有轻装的胡人哨探攀山进关,他在山道之中安排了身手敏捷的尖夜,此刻响上几声或长或短的口哨,三五成群的尖夜便自山壁之上钻伏而出,低头朝他施礼。
一路巡视到关门,自山道攀岩上了烽火台,这时已是到了深秋季节,山谷中阴冷,石壁当中夹着风,呼啸着刮出来,夏梁心中生了计较,他只将手探入烽燧当中,去摸柴草。
“你们当中,谁是什长?”
眼见将军到了,几位尖探也不敢怠慢,从中走出一位年轻的伙子,双手合抱:“小人便是。”
“谷中阴冷,入了冬,这柴草便改成三天一换,若是碰上雨雪,当天便要置了新的,否则敌军杀到,狼烟烧不起来,便是坏了大事。”
那什长此刻只着了薄甲,峰顶上站久了,只冻得脸色青紫,他屈了半膝下去:“小人失职,还请将军降罪。”
夏梁摆摆手:“此刻便无妨,只是你们要记得,军情事大,玉阳城中的百姓性命皆系于此,千万不可疏忽。”
一众军士屈身下地:“定不辱命。”
待到原路回了军营,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夏梁抬手将路上打的三只鸟递给门口的亲兵,只教他们烤了吃,两个小亲兵欢天喜地的便朝营地外面去了。今年收成差些,朝廷运来军中的粮草并不够数,兵士们便也无法日日的操练着,这反倒叫夏梁得了些闲暇。想起上月收到家书,妻子竟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他转身进了戍堡,摸出纸笔。
爱妻剑仪谨启:
一别数月,思何可支。
前日接得手书,得知夫人身体康健,心中快慰,感莫能言。然边关军务事忙,山川遥阻,久不通函,为夫者自觉有愧,愁肠日转。不知夫人近况如何?秋日顿凉,寒冬刺骨,幸自摄卫,可解忧思,海天在望,不尽依依。安儿可长高些?听得安儿勤勉,为父者深感欣慰,只武术一道,练功时难日久,并非一日可成,惟愿安儿平安喜乐,沉湎心思,自可成不世之功,其余种种,却不必再强求。